杨天鸿顿时哭笑不得,阴郁的心情瞬间粉碎,他颇为愠怒地抬头看着姐姐,低声道:“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奇怪,当年父亲和太爷爷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广平候府对你我姐弟不闻不问,平日里也不见有人上门。”
杨秋容收起脸上的调笑表情,认真起来:“你真的不知道?”
杨天鸿神情依然阴郁:“此前,我一直被杨连升困在府里。五年前,跟随师父去了鸣凤山。现在虽然回来,却对家中事务一无所知。”
杨秋容了然地点点头,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用闪烁不定的眼眸看着远处,眼角露出一丝讥讽:“个中原因,还不是为了徐氏那个女人。”
杨天鸿很是惊讶:“徐氏?”
杨秋容点点头:“当日我在山上,收到过一封父亲的亲笔信。那个时候,母亲还尚未生你。对于娶了徐氏这件事,父亲一直觉得很愧疚,他在信中一再解释,之所以娶徐氏过门,一是因为糊涂,一是不得已而为之。”
杨天鸿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言语,耐心等待着姐姐后面的话。
“对于漂亮的女子,男人大多没有什么抗拒能力。我们的父亲虽然威名显赫,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可他毕竟是个男人。父亲当年驻守边关,军中严令不能携带家眷。偶然的机会,徐氏跟随徐家商队从边关过往。按照父亲信中所说,当日徐家商队在城中设宴款待他,席间,徐氏为父亲斟酒。她的长相。算得上是颇有姿色。母亲常年不在父亲身边,加上当时喝了很多酒,父亲就这样稀里糊涂上了徐氏的床。等到清醒过来,虽然懊恼,却也怪不了别人。”
“若只是一时间头脑发热。倒也罢了。问题关键在于,当时父亲看上了徐家的钱财。”
杨天鸿再次感到震惊:“钱财?这,这怎么可能?”
杨秋容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微笑,目光随即转向广平候府中的雕梁画栋,连声冷笑:“为什么不可能?天下间,不是每个贵族都有丰厚的身家。我杨氏族人虽然世袭广平候之爵。族中却没有什么财力。小弟你如今统领玄火军,对于军中弊端,也算深有了解。当时,父亲的处境就是如此。边关破旧,边军老弱不堪。朝廷划拨的军饷粮草每次都被克扣。父亲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只能拿出自己的俸禄填补一二。问题是,多达数十万的大军,区区一个人的俸禄,又能填补几何?”
“徐家乃是豪商大贾,徐氏人也生得不错。父亲思来想去,决定将错就错,娶徐氏为平妻。顺便可以借用徐家的钱财,为国家效力。”
听到这里,杨天鸿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才摇着头,发出一声长叹。
身为玄火军主将,他的确能够明白父亲当时的无奈。是人就得吃饭,边军将军多达几十万,朝廷军饷每每都在“漂没”二字之下消失大半。剩余的部分,不要说是整顿武备。就连官兵士卒平日温饱都成问题。很幸运,大楚国还有父亲这种有良知的将军。否则,边关早就被戎狄攻破。
果然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杨秋容的神情也有些严肃。继续道:“父亲和徐氏的婚事,乃是徐家在边关一手操办完成。等到父亲得胜回朝,族中和母亲才得以知晓。母亲那边,父亲好言好语不断安抚,母亲性子温婉,也没有吵闹开来。只不过,祖父对这桩婚事极力否定,完全不予认同。甚至就连父亲带着徐氏上门奉茶,祖父也丝毫不给面子。正是为了这件事情,父亲和祖父才闹得不欢而散。从此,杨家脱离了广平候府。后来,母亲上门找到祖父苦苦劝说,事情才稍有转机,关系也略有缓和。不过,祖父仍然不愿意再见父亲,过年的时候发放请柬,名录上也只有我和母亲两人。再后来,杨连升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持杨府,天知道他瞒着你做了多少事情,弄得祖父和祖母对你渐渐淡了心思,再不过问。”
说着,杨秋容叹了口气:“小弟,不要以为祖父和父亲之间的争执是小事。祖父向来不喜欢徐氏,也严禁徐氏上门。父亲为此甚至闹到要与祖父断绝关系的地步。后来杨连升封锁杨府内部消息,对祖父派上门探望你的人也恶语相向。后来我才知道,祖父认为外院就是一个烂摊子,徐氏既然进了杨家,就应该拿出钱财维持外院一切开支。对此,祖父不闻不问,自然也就不知道你在其中遭受的委屈。总之,这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追根寻源,还是要落在咱们父亲的身上。”
沉默了很久,杨天鸿认真地问:“姐姐,对于广平候府和杨族中人,你是什么态度?”
杨秋容思考片刻,平静地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没必要继续牵扯到我们身上。不管怎么样,太老爷和太夫人毕竟是我们血缘至亲。至于族中的其他人,往来与否,全凭咱们自己的感觉,还有心情。至于那边那几个小时候欺负过你的家伙……哼哼……”
说着,杨秋容运气灵能,从旁边花坛上硬生生抠下一块青砖,屏气凝神,狠狠捏成了粉末。
……
掌灯时分,广平候府不再喧闹,数百名有资格进入大厅的族人排列整齐,先是祭祖,然后按照各家长幼顺序,拜见族长和夫人。
广平候杨荣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由于身为武将,以及常年修炼的缘故,自然而然会散发出一股威严。
太夫人甘氏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