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边云彩艳丽之极,一如锦缎。
沈流彦,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校服口袋。他看着太阳落下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三言两语就说清自家状况:“据说是初恋,没法结婚,在外面养了十来年。”
有风吹来,将沈流彦额前的碎发吹乱。他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弯起,笑容沉静温和,却能隐约看出几分讽刺。
“……我之前给家里说过,今晚晚些回去。你呢,容越?”
球场外的林荫道上偶尔还有人走过,路灯亮起,为夜色染上一层暖光。
教室的门被打开,篮球被丢在墙角,弹起,又落下。
“啪”一声,容越将后排的灯打开。
他面色复杂,偏偏容颜尚很青涩。两者混杂在一起,看上去,有种奇妙的意味。
容越道:“流彦,你这是强买强卖啊。”
沈流彦下巴抬起:“那么,你买不买?”
两个小辈交情这样好,在何崇与容家老爷子看来,本就是个意外。
双方对此的态度都很微妙,办起事来倒十分统一,不让小辈的情分影响到大局。而除去商场上的竞争,于容老爷子来讲,自己看好的孙儿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处得好了,说不定能在以后起到大作用,但另有一种可能,是让孙儿平白多个软肋。
毕竟,容越长大以后,以后不会只是个商人。
在何崇心底,这份微妙,又夹杂了些其他东西。自家女儿与许清清的事情被捂死了,容家人不可能知道。他看着外孙和容越相处融洽的场景,就能想到当初的女儿和许清清……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白炽灯管稳稳地停在两人上方,将雪白的光撒在两人肩上。
容越斟酌着用词:“你也知道,自从我爷爷有意思退位,我家就不太太平……”
沈流彦在心底思索着容越所讲的一字一句,默默地笑了笑。
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十多岁,早不算小了。母亲或许还会用看稚童的眼神看他,爷爷却绝对不会。
两家的关系和他与容越的交情从来都是矛盾的。如今还能勉强说一句他们没有接触正事,不懂得分辨利弊好坏。但再过几年,迟早都要做出选择。
是分道扬镳,再见面已是对手。亦或放下上一辈的纠葛,彻底联合?
他当然知道。
沈流彦觉得,这一天,能称得上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冲动的日子。
不过他的人生还那样长,未来会如何,总是未知数。
至于以后的发展是否会遵循如今的选择,此时此刻,沈流彦也不是很在乎。
等到说完自己想说的,容越习惯性的去拿杯子,拧开才发觉里面是空的。
“我记得刚才那瓶还没喝完?”他问。
沈流彦“唔”了声,道:“就剩几口,我在路上喝了,瓶子都扔了,你没发现?”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倏忽又都笑起来。
初三的时候,恰逢江城一中校庆。一班人抽签,容越不幸中标,要代表班级上台表演。
他还站在讲台上,就看着台下的沈流彦,瘪了瘪嘴,问:“有人要一起吗?”
没有指名到姓,但一班的人都很懂地“噢——”起来。
沈流彦:“……”其实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最后,两人一起匆匆地学了一首歌,顺道练着拿上尤克里里弹唱。虽说是课业很重的一年,但到这段时候,新课早已结束,剩下的不过复习。
既然已决定要做,沈流彦便不希望一切只是敷衍了事。校庆前的半个月,他与容越日日晚上都要练上数小时。地点变换多次,从学校的音乐教室到篮球场,后面,容越干脆收拾了几件衣服,住在沈流彦家。
沈家振常年不在,何以婷也因工作上的事情在外出差。每天下午六点半,保姆会来做饭,之后时间就完全给他们自己打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流彦周末要去何家老宅住。原本何崇是想让外孙周内也来的,可惜学校离得远,沈流彦又不想耽搁练习时间。
再说了,让容越住何崇身边,传出去,该有多少奇怪猜测。
表演那天,校方请了专人录像,刻成光盘,所有参演人员人手一张,其余人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买。
容越将光盘内容拷在电脑上备份,顺道点开来看。台上的沈流彦是白衣黑裤,自己真好相反。两个人一起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身体侧向对方。
当时他都没发现,原来那个时候,自己一直在看流彦。
容越阖上眼睛,轻而易举地记起,自己那天看到的景象。
沈流彦皮肤白,是再标准不过的优雅的贵公子模样。唇色不算很红,但正好配上肤色,让他很想……
去吻他。
容越认命地趴在桌面上,将头埋入臂弯,另一只手往下探去。
他都能预料到,自己明日早起前会梦到什么。
两人在小学时都各自收到过不下十封情书,何况初中。
在弹唱期间,学校贴吧已有人发帖,询问台上的人是谁。
除去同样出生江城世家的一些学生,其余人倒不太注重同学的家世。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八卦,道沈流彦与容越在哪个班,有什么爱好,成绩如何,再附上近照几张。
此后,直到中考,两人都是江城一中表白墙上的常客。
事实上,在中考报名之前,容越曾和沈流彦谈过一次,关于两人之后会走怎样的道路。
容越很明确地说了,自己不会出国。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