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丝毫不知道朱成钰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只管加快脚步,越快离开他越好。后面锦绣也觉得琳琅这反应出乎意料,不过她心里惦记的却是别的事情,等走得远了些,便问道:“姑娘,那个人是谁?”
“三州节度使朱镛家的公子,朱成钰。”
“节度使家的公子?”锦绣嗤笑,“居然还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琳琅闻言诧异,放缓脚步道:“怎么?”锦绣便愤愤的道:“刚才姑娘走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摔倒了?我在后面可看得真真的,姑娘是踩着生了青苔的鹅卵石,那石子儿还是刚才那个人故意丢在你脚下的!”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琳琅觉得意外又气恼,本以为是自己走路不小心,谁知道那是朱成钰故意为之?原本还为刚才的冰冷态度有一点点别扭,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厌恶了。
锦绣道:“我还以为姑娘发现了呢,才那样冷声冷气的对他。什么江南佳公子,呸!”锦绣跟着琳琅几天,也晓得朱成钰江南佳公子的名声,原本还因为他的风姿而有些好感,这回是彻底瞧不上了。
拿石子丢在姑娘脚下,害她摔倒又去搀扶,身子还离得那么近,他安的是什么心!
琳琅不好说她对朱成钰的厌憎,愤愤的不说话,后面杨妈妈道:“这行为确实可恶,姑娘以后远着他。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好的皮囊,藏着的却是龌龊的心。”
主仆三人正自着恼,却听路边的一丛紫薇后有人道:“是谁可恶了,惹得贺姑娘这般生气?”话音落处转出个少年郎来,锦衣绣带,粉面玉冠,竟是睿郡王府世子君煦。
琳琅未料他竟然也会来这曝书会凑热闹,转念一想便即明白,只得笑回道:“没什么的。世子也有如此闲情,来这里逛逛?”
“眉山书院的藏书冠绝江南,当然要来看看。贺姑娘幼承家学,想必有见识,不如一起走走?”虽是尊贵的世子,君煦待人却颇为亲和,尤其对着琳琅的时候总带着点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上一世琳琅和他就是借谈书论籍熟悉起来,她又觉得他君煦平易近人,相处得多了,才叫他陷入情海不可自拔。重来一回,琳琅宁肯跟他生疏冷淡,也不愿他再为情自苦,这谈书论籍的头更是不能再开,当即笑道:“真是不巧,我还有点事,世子慢慢逛吧。”说着指了指来时的路,“这条道上有些不错的书。”
君煦见她拒绝,也不强人所难,便微笑道:“那么,贺姑娘请便。”
琳琅微微屈膝作礼告辞,不多时便消失在拐角。君煦兀自在那里负手站着,十二岁的少年郎在树影下英姿俊秀,论起浑身的气质来,半点都不输朱成钰,只是五官没朱成钰那样出色罢了。
他的目光停在拐角处久久不曾收回,呆站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带着随从走了。
重重花树之后,亦有位衣衫妍丽的姑娘呆站着,目光温柔缱绻,却咬着唇瓣握拳。
这边厢琳琅拐进人群,微微出神。前世今生,君煦是她所见过最温文尔雅的男子,本该是温润的绝世好玉,谁知道最后却被朱家掀入泥潭?江山动摇朝堂翻覆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可以,希望这辈子能尽一份力,帮他寻个好的归宿吧。
她舒一口气,迎面秦蓁走来,有点焦急的道:“你上哪儿去啦?好半天都找不到,担心死我了。”
琳琅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刚才走岔后迷路了,这不回来了么?其他人呢?”
“沈玉莲她们几个先回去了,香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一转头她就不见踪影,还好你回来了,咱们再逛会儿就回去吧?”
琳琅自然答应。这回留了心,不再沉浸在故纸堆里,跟秦蓁一起逛了半圈便出了书院。出门前秦蓁特意请过秦老夫人示下,可以往街市上去选些小东西来玩,这是难得的机会,秦蓁高兴得很,在几位妈妈的陪伴下高高兴兴的逛了半天,傍晚时分载着满车的大小包裹回去了。
这一天琳琅走得累,秦老夫人也体贴,嘱咐她和秦蓁好生休息就叫她们回住处,晚饭也命人送过来,不必再去瑞安堂。
琳琅一回屋就在榻上躺着,锦绣习武之人,这点走动根本算不得什么,便让木香去准备热水,杨妈妈和木鱼儿先歇会,她端了矮凳坐在榻边给琳琅捏腿。等木香端了热水过来再泡泡脚,那疲乏就去了大半儿。
不多时晚饭送来,琳琅觉着有点饿,吃饭都格外香甜。饭后让锦绣先去歇着,她自去找秦蓁说话解闷。
次日便得去停云居了。秦老夫人为了方便,专门给她备了辆马车,装饰精美自不必说,里面铺了几层厚软的毯子,角落里立个绣花小蒲团,再备上手炉熏香,常备清茶果脯,出行也是种享受。
停云居闹中取静,这会儿人语悄悄,朱红小门禁闭。门房的老仆认得琳琅的随从,况有徐朗的吩咐在,当下恭敬迎她们进去。
琳琅进去的时候徐朗外出还未归来,蔺通倒是已经等着了,把脉完了交代些寻常保养的法子,没多久徐朗就回来了。
琳琅等的就是他,当下招呼一声,两人同往金光寺去。
佛寺里人多眼杂,三教九流往来,不同于睿郡王府、眉山书院等处,琳琅在京城的时候并不讲究,这会儿还是得为秦家考虑。闺中千金在闹市抛头露面这种事若传出去,贺家不会说什么,秦家这边却不好交代,当下让锦绣买了帷帽,琳琅戴着,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