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钰身手敏捷,当即飞身跃起,想要跃过乱石捕捉兔子。
箭支就在那一瞬间飞射而来,带着强劲的力道直刺入入他的肩头。沈从嘉力道不小,冲击之下朱成钰的身子凌空后仰,伴随着痛呼跌落在地。
山崖顶上沈从嘉原本雀跃期待的心情瞬时冷却!在那红衣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可箭已离弦,距离如此之近,他想出声提醒时已是不及,眼睁睁看着朱成钰被射翻在地,他惊呼道:“成钰兄!”山崖下琳琅也是惊呼,“朱公子!”
沈从嘉手忙脚乱的爬下山崖,琳琅和锦绣已然惊慌失措的围在了朱成钰身边。地上血迹斑斑,那支箭透体而过,朱成钰剧痛之下咬牙强忍着,道:“叫人……”
这场意外始料未及,朱成钰也是娇生惯养的人,从小到大还从未曾受过这样重的伤,只是碍着跟前有姑娘,强忍着不呼痛。沈从嘉早就被那浑身的鲜血给吓傻了,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呐!成钰兄受伤了!”他的嗓门儿倒是不小,声音在山野间回荡,徐朗和君煦就在附近射猎,闻声都围了过来。
琳琅其实心里镇静得很,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但她还得演戏,慌乱无措的揪紧了衣裳站在那里,既不去叫人,也不帮朱成钰处理伤口,只是发傻。
前世今生对朱成钰的厌恨叠加,刚才那一箭透胸而过的时候,其实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可这并不是她的目的,她要的是朱家和沈家的龃龉——大人们的事情她没法插手,但孩子间的矛盾嫌隙,可以成为大人怀恨的源头。
徐朗最先和几个家丁赶到。朱成钰伤得不轻,有那些家丁在,徐朗也不去干涉,自有人帮他处理伤口,然后抬回山庄。沈从嘉惊慌失措的跟在后面,一叠声的叫着“成钰兄”。
人群很快离去,徐朗比他们慢了几步,低头问琳琅,“你讨厌他?”
琳琅诧异,抬头看他。四目相触,琳琅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徐朗那股隐然的压迫感觉又来了,纵然她活过一世,对着他肃然的目光时,竟还是落了下风。何况听那意思,他似乎已看穿了?
她绞着衣襟,犹豫要不要坦诚相告,徐朗已经道:“我是跟着锦绣过来的。”所以他看到了琳琅在朱成钰跟前的演戏,看到了那巧合的射伤。朱成钰和沈从嘉身在局中或许不明白,徐朗在旁边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琳琅“嗯”了一声,知道瞒不住,便不掩饰。或许徐朗会觉得她坏吧,处心积虑的重伤朱成钰,却又作出慌乱情态,可她只能如此——要挑起沈家和朱家的矛盾,还不能连累秦家。
何况朱成钰那样的人品,只射一箭实在太便宜他了!若不是碍着秦家的处境,琳琅甚至想亲自挽弓搭箭,以泄心头愤恨。
徐朗见琳琅不说话,便半蹲着身子看她。
“六妹妹,这样太危险了。”徐朗说,“你如果讨厌朱成钰,让我出手就是,你这样以身犯险……”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握住她的肩膀。刚才因为好奇才躲在暗处没有出现,沈从嘉那一箭射过她的附近,虽然知道不会伤到她,却也令他提心吊胆。为了配合她演戏才迟迟现身,可刚才那样的情形徐朗不想看到第二次。
且不论朱成钰在她身边居心叵测,这乱世茅草堆岂是她能乱跑的地方?山里野物不少,若是她不慎碰上了,当如何是好?这丫头也太大胆了!
徐朗的性格中有漠北汉子的坚毅,平时或许能轻松谈笑,这样严肃正经的时候感情反而容易深藏起来。心里诸多担心,却拙于表达,只是沉着脸道:“往后不许再冒险!”
琳琅抬头偷偷瞄他的神色,似乎没有生气?略微忐忑的心放了下来,她唇角浮起笑意瞧他:“徐二哥不怪我?”
徐朗沉着脸不说话。怎么不怪?当然怪她!怪她小姑娘家以身犯险,却不知道求助于他,难道他说的做的还不够明白么?可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粉嫩的脸蛋时,坚硬却在一点点垮塌,徐朗默了半天才道:“伤着没有?”
“我没事的。”琳琅小心翼翼,“咱们回去吧?”
徐朗不回答,看着周围乱石堆积、茅草丛生,再看看她已然凌乱的裙角绣鞋,捧起她的手掌看了看,果然掌心蹭破了皮,他拿指腹轻轻触摸,“疼吗?”
他的指腹因为常年练剑持弓而有薄茧,碰到她柔嫩的掌心时显得粗粝。可他显然是小心翼翼的,将触未触,有点痒,触及伤口时又有点痛。琳琅第一次为徐朗的触碰感到异样,摇头道:“不疼。”
徐朗转头看锦绣,锦绣心虚的低头。
“我背你吧。”他蹲身将后背对着琳琅,不容拒绝。
琳琅咬了咬唇,看着那陡坡上的荆棘时终究心怯,乖乖趴在他背上。
记忆里,很小的时候她会缠着贺卫玠和贺文湛背她,长到五六岁懂事之后就没有过了。她将手臂环在徐朗脖颈间,少年的背虽没有成年男子的宽厚,背她这个娇小的姑娘却绰绰有余。他似乎总有一种力量,让她觉得踏实心安。
徐朗埋头走得稳当,小姑娘的发丝滑下来,在他耳边蹭来蹭去。那一缕青丝是剪不断的绕指柔,撩拨起他隐秘的心事,他侧耳细听,琳琅的呼吸清浅匀称,近在耳边,想起刚才她的细心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