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似乎睡了很久。
最终是被渴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被子温暖柔软,脖颈间有汗湿的感觉,而目之所及,是厚重的遮光窗帘,帘子上的花纹陌生又熟悉,泛着静谧的幽蓝的色彩。
她愣了好一阵,才想起这应当是暂住的酒店。
因为喉咙很干,初初不自觉地咳了一声,刚打算撑起身子,便感觉有人在她背后托了她一把,手掌温热而有力,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一个盛着水的玻璃杯出现在面前。
顾泽头发凌乱,看起来颇为狼狈,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冷静:“喝水。”
初初条件反射地接过去,喝完了整杯水,才呆呆地问:“你怎么在这?”
她烧刚退,全身没什么力气,嗓子又干,说起话来像是某种年久失修的乐器,声音沙哑得难听又让人听着难受,故而自己刚说完,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顾泽从她手中拿过水杯,又倒满了水递给她,顺道说:“我跟导演请了假。”
即便房间里没有灯光,初初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疲惫,她心里不忍:“你其实不用过来,那件事我没放在心上。”
顾泽挑眉:“你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晚上睡不着,半夜灌了杯冰水,然后吹着空调睡在沙发上?”
初初整个人愣了一下,心道:“我靠,john这个大嘴巴!”
顾泽又给她倒了杯水:“我帮你跟导演说过了,这几天你的拍摄暂停,先休息。”
其实按道理来说,初初并非这部片子的唯一主角,拍摄的进度也并不是非常急迫,原本不该如此辛苦。但她的角色专业性太强,导致她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在学习各种技能上,故而整个工作就显得很是紧张。
再加上导演是个毫无人性的完美主义者,不但对拍摄的画面要求很高,也对表演挑剔十足,比如上周,初初有一个重要镜头始终过不了,在john以为他会让所有人休息然后单独跟初初谈话的时候,他十分理所当然地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所有工作人员和烈日的陪同下,给她说二十几遍的戏。
自那之后,初初所有的休息时间都贡献给了练习。在一个镜头拍摄前,她往往已经把这一场演了不下三十遍。
这样巨大的工作量和心理压力之下,john已经好几次跟导演提出请假,想让初初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但导演的想法是:“她现在状态很好,放假回来就不一定了,你懂的,让她再撑一撑哈。”
john的内心:“……你妹儿。”
没想到这样难请的假,顾泽一来,导演就给放了。
初初握着杯子想,自己虽然在观众眼里已经是个很火的明星,但在各大导演的眼里,恐怕距离顾泽这样的演员,还有很大距离。
她自顾自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不少水,肚子有点撑,才道:“你打算给我喝多少水?”
顾泽淡淡地说:“喝到你长记性为止。”
初初:“……顾影帝,我记得你不是这么睚眦必报的小人。”
顾泽“哦”了一声,道:“是么,那你可能记错了。”
初初一把掀开被子,想营造一种自己比较在理的气势:“明明是你犯了错,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我?”
顾泽走过来帮她把被子合上,又去拿了新的睡衣过来:“我做错了和你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是两回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拍《汉宫秋》的时候,因为过度运动并且没有喝水,中暑。拍《秋水剑》,水土不服且感冒,现在又因为不好好睡觉把自己折腾到发烧,沈初初,你很有理?”
初初嚣张的气焰瞬间退去,声音不自觉低下来:“……我错了。”
顾泽点点头:“烧刚退,你把衣服换了,我去拿一床新的被子来。”
初初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出了汗,衣服和被子都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扯了扯顾泽的衣角,在对方因此而倾身靠近她之后,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亲:“影帝大人,别生气了。”
顾泽皱了皱眉,问得一脸认真:“……你在邀请我帮你换衣服?”
初初:“……滚蛋!”
顾泽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初初嘘了一口气。
虽然看着顾泽疲倦的样子她很心疼,但不得不说,因为他的到来,她觉得很是安心,有一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再害怕也不用再烦恼的感觉。
初初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服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大概是因为他们之前恋爱的时候总是在一起,而最近又被迫谈起了异地恋。
这世上的人多半会因为天天见男朋友不知该如何打扮自己而发愁,却鲜少因为两人之间隔着半个华夏而感觉甜蜜。而喜欢这样的感情,原本就是一种贪婪,当初她看着电视报道或者微博上的消息,就会觉得非常开心,但如今,即便是工作间隙的一个五分钟内的通话,都已然不能满足她。
她重新躺回床上,翻到另一侧没有被汗湿的地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默默向娱乐圈所有聚少离多的夫妻致了个敬。
*
顾泽一共帮初初请了三天假,但他本人因为日程的原因,只能呆两天。
初初对此颇有异议:“你只能呆两天,干嘛给我请三天假?”
她问话的时候,顾泽正牵着她的手在林荫路上散步——这是他对她的要求,每天不管多忙,必须按时吃饭,且吃完饭必须散个步才能回去工作。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