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项目创造之初,原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慈善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带人过来游览什么古代的皇宫的,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和精力,是因为科学家们想根据整个世界的演变过程,从而正确的揭示未来的发展方向,在现实中对于各个学科方向做出启发,避免各种灾难的发生。
这是真正的“预言未来”,就如姚霁能够向刘凌谕示“地震”,秦铭能向摩尔罕王提示将要到来的危险,如果能从一开始就掐灭掉源头的话,有很多悲剧都会被阻止。
所有项目中的同事都认为这是一项伟大的工作,并为之付出一切,却没有人关心过每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其中固然有人员进入的太频繁、人数太多,整个系统会支撑不住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没有人去关心这个。
实验室的小白鼠,也许人人都知道它很可爱,但因为知道它的结果必定是很痛苦的,真因为它可爱而对它投入感情的人,必定会得到伤心的结果。
这样的伤心经历过几次后就麻木了,所以实验室里很多研究员都能做到一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好可爱”,一边随手就将这些很可爱的小白鼠给人道毁灭了,再也生不出什么痛苦之心。
难受有什么用呢?这些都是无用的情绪。和对人类带来的好处比起来,这些牺牲是微不足道的。
姚霁原本也属于这样的一群人,无论她带了多少次游客来,她都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带着人们去游览而已,哪怕见到漂亮的人和有趣的事,也不过将它们当做“导游”过程中的一段谈资,并不会带入什么感情。
隔壁埃及组的同事曾经有一个对埃及王室里的小公主产生了好感,倒不见得是爱上了,只是因为看着她长大而心中亲近,可是因为时间不对等的关系,他眼生生看着那个小公主才十三四岁就嫁给了自己的亲兄弟,然后生出一群畸形的孩子,在第五个孩子死去后痛苦自尽,死的时候正好就在那位同事的面前。
那位娇美可爱的公主死时才二十出头,正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不是每个“观察者”都天性凉薄或像研究人员那般狂热,很多“观察者”都是普通的历史学者,不要报酬的进行这份工作是为了多一种可以研究学术的渠道,埃及组的“观察者”后来辞去了这份工作,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才能正常的生活,一时让很多“后辈”引以为戒。
姚霁没想过自己也会要过这种观察者最难熬的“坎儿”,她是女人,虽然喜欢长的英俊的男人,可从未想过在这个犹如游戏一样的地方“看上”什么人,她更多的兴趣甚至不在人身上,而是建筑、摆设、礼仪、制度、习俗等方面。
但从她滞留在代国皇宫开始,这种情况开始渐渐变了。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情感,有“同理心”存在,姚霁虽然超脱于这个时代,可她也依然是个人,不是真正“太上忘情”的神,自然会有喜,会有忧,会有愁,会有怖。
怎能将他们都当成一团数据呢?他们会哭、会笑、会杀生成仁、会舍生取义,不知什么时候起,姚霁已经开始将他们看做有血有肉的人,和她一样的人,会担忧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人生……
就在刘凌说到“你再来时,依旧恍若少女,而我已鹤发鸡皮,黄土一坯”时,姚霁突然就想到了尼罗河畔癫狂痛苦的那位同事。
在时间之下,没有永恒的事物。
她算是看着刘凌长大的,和她的那位同事一样,她看着他从粉妆玉琢的一小团,如何得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群人的帮助,一点点的摆脱泥沼一样的困境,走上自己人生的巅峰。
而且她也知道,这不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巅峰,数年后,代国将迎来元平中兴,士农工商各司其职,临仙城中来往络绎不绝,代国的粮仓充盈饱满,系着铜钱的绳子都要霉烂,对外战争节节胜利,对内官员齐心协力,前几代因为战争和残酷的政治斗争造成的动乱,都会被一点点平复。
这曾是代国最美好的时代之一。
可她现在也不确定这一切还会不会存在了。就算外面的同事们没有发现历史的轨迹不同了,就算她愿意隐瞒一切,可以秦铭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只要一回到他们的世界,就立刻会将这一切都嚷嚷出来。
他的任性而为,原本就是建立在笃定这个世界会被“摧毁”,他怎么乱来也没有关系上的。
埃及组的同事会痛苦,是因为他看见了美好的事物如何被可怕的人性所摧毁的,那些腐朽、愚昧又罪恶的行为就在他面前发生着,他却无力阻止也无力提醒什么,他甚至连替她伤心都做不到,告诉她自己什么都理解都做不到,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姚霁心中的痛苦比之更甚,因为她能感受到。
她能感受的到刘凌对她若有若无的暧昧好感,感受到薛太妃的坚持是为了什么、感受到这个国家对这位好不容易才期盼来的有为皇帝给予的厚望,感受的到这个世界为了迎接新的时代而散发出的勃勃生机。
他们是没有错的,有错的是她,还有“他们”。
然而所有的错误却需要这些这个世界的人来承担。
面对着刘凌的疑问,她甚至没办法回答他。
她是以什么频率来造访这个世界的?
“哦,我们没钱的时候,就会接待来宾。”
她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告诉他们不过是一群饲养在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