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质问我,我还想质问你,‘她’曾发誓不离开飞霜殿半步,为什么还会到你的宫里来?你到底用什么引诱‘她’的!”
“来的不是他,是她!”
赵太妃低吼。
“他以为自己是‘她’,她又没发那个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无聊坏了,去找以前的‘朋友’排解,有什么错?”
“你在强词夺理,只要他身份不变,哪怕脑子坏了也是他,就不应该出来!你难道不知道避嫌吗?”
薛太妃皱起眉头。
“避嫌?避什么?我还要为那个混蛋守身如玉不成?若不是你逼着他发了那个誓,我软磨硬泡早就……”
赵清仪咬牙切齿地瞪向薛太妃。
“……原来如此。”
薛太妃瞪大了眼睛,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她连说了两个原来如此,赵清仪却是一副无所畏惧地表情,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毫不以为意。
“你二人,也确实是……”薛太妃将‘一对可怜人’咽下,“可惜这宫里和你一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个人……”
“还不是你!”
赵太妃气坏了。
“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太后曾命人严加看守你,却不敢冲撞萧太妃。刘未十年没问起《起居录》的事情,那两个脑筋死板的宦官只知道听太后的命令,连刘未都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刘未也命令不动他们,你大可经常出入飞霜殿,名义嘛……”
薛太妃狡猾地笑笑。
“刘凌泡澡扎针一弄就是一两个时辰,小孩子忍不住寂寞,萧……他也不是话多可以替刘凌解闷的人,两人常常就这么干瞪眼坐上一个多时辰。你本来就是要教刘凌学史的,听书在哪里不是听?刘凌经脉要好至少得几年,你每天去教教刘凌,顺便和‘萧太妃’说说话,免得一大一小无聊,岂不是很好?”
赵太妃听了薛太妃的话,手中攥的死紧的佛珠慢慢放松,神情也没那么狠戾了,倒像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
“可……可以吗?”
“那为什么不可以?你今天去飞霜殿,‘萧太妃’让你别来了吗?”
“那倒没有……可他平日也不会叫我去……都是她来……”
“你别信了那什么妖僧的话,张茜说了,他只是得了一种疯病,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并不是一身双魂!只要你慢慢和他接触,让他不要那么自责、那么痛苦,张茜再给他开些药慢慢治病,他渐渐就会好的!”
薛太妃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可是萧家习武的天才!一个武艺能那么高的人,意志能有多弱?”
“我……我不信!我……”
“吃斋念佛有个屁用!你念了那么久,萧遥走了吗?还不是经常来找你!我倒觉得你在他心里一定是不同寻常的,所以他发病时不找别人,只来找你。你不下定决心,说不定就有胆大的先出手了。方太嫔可说了,过几天就借着教刘凌武艺的机会……”
“我试试!”
赵太妃难得露出迷茫的表情,抬眼望向薛太妃。
“你会帮我吧?我……我都这般老了……”
“你帮刘凌,我就帮你!我不想他学那些阴谋,你教他那些堂堂正正立身为人的本事!阴谋诡计他只要知道一点,能够自保就可以了。”
薛太妃面容严肃,语气郑重。
“我从不虚言。你若真能帮了刘凌,说不定等刘凌成功之日,便是‘萧太妃’和你恢复自由身之时,到时候天下之大,你们哪里都可以去得!他和刘未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你只要和他相处过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赵太妃喃喃自语。
“不想师父变师母吗?”
“……想。”
“想就做啊!光想有用吗?”
大约半个时辰后,薛太妃离开了赵太妃的内室,在守门两个宦官的目送下离开了明义殿,踏上了宫中的小径。
薛太妃似是想起了刚才赵太妃“闺中密谈”的表情,恍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女之时,一堆闺中密友隐晦又兴奋地谈着哪家的儿郎,谁家的女郎如何痴迷云云,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呼……日子还长着呢……”
薛太妃对着天上慢慢升起的月亮,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又搞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