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官不满袁贵妃的简单粗暴,袁贵妃也同样恨这些女官恨极。
当初皇帝刚刚赐下这些女官的时候,袁贵妃心中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了。
以为宫中即使是贵妃,也没有女待诏伺候,女待诏们一向是为了协助皇后治理后宫而存在的。那几年她盛宠之时夺了王皇后的权,皇帝也没让这些待诏入蓬莱殿,而是回内廷听宣。
当年不但她如此想,就连后宫里一干嫔妃都想的一样,所以那段时间各个对她服服帖帖,委实过了一番舒心的日子。
谁料这些女待诏一留就是几年,尚服和尚工的几人还好,尤其是尚仪,恨不得指挥她怎么走路才好。若不是她确实需要这几位女待诏辅助,恐怕早就找孟太医要一碗□□给她们灌下去了!
几年下去,她没被封后,反倒给自己添了一堆枷锁,连行事都要收敛几分。皇帝明显希望她能好好管理后宫,她又不愿给人看笑话,其实早已经没有前几年皇后没被废时风光。
有的时候,袁贵妃甚至有些怀念有王皇后在的那些日子,至少那时候皇帝和她同在一个阵线,虽然什么都要仰仗他,可他对她也算是予取予求,哪里像现在……
简直是第二个王皇后。
想到这里,袁贵妃忍不住激灵地打了个寒颤,又连忙催促了几声:“恒儿还没来?找几个腿脚利索的出去接应一下啊!”
不会的,不会那样的……
虽然她没有亲子,但至少还有个嗣子,只要他登上了皇位,哪怕是为了纲常,她的太后之位也跑不掉……
绝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
“阿公,我不懂,为何您非要弄出这么一场来!”
二皇子立在道观的静室里,对着阴影中盘腿而坐的外曾祖父方孝庭有些不满的出声质问。
“宫中已经够乱的了,我在东宫几乎是如履薄冰,您还逼得父皇对我们更加关切……”
“殿下如今出宫不易,将老臣叫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方孝庭有些失望。
“我不信李大人之死阿公你没有插手!之后那么多折子一同入宫,难道都是巧合吗?”
二皇子在宫中有自己的渠道,喝问起来掷地有声。
“殿下,您已经不小啦。若是再不出一点事分散对大殿下的注意力,恐怕被胡乱赐婚封出去就藩的就是您了!三殿下年纪还小,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到时候大殿下和三殿下尚在京中,您在藩地鞭长莫及,真的甘心吗?”
方孝庭叹了口气,颇有耐心的向这位尊贵的曾外孙解释着:“所以,这时候直谏是最必要的。越是一堆人劝着陛下立储,陛下就越不会在这时候立储!”
“李中丞什么时候成我们的人了?他不是孤臣吗?居然会为了此事送命?”
这也是刘祁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正是因为他是孤臣,所以他去死才最合适。”
方孝庭并不避讳自己的老谋深算,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曾外孙只能依靠他,知道也没什么:“所谓‘文死谏,武死战’,文官上书直谏,不算什么,为着劝谏死了才算不愧圣贤;武将流血疆场乃是应当,战死才是一代英豪……”
他捻着白须,“这李中丞做了一辈子御史中丞,自以为自己性格刚正处事公允就能坐上御史大夫的位子,却不知道任何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咄咄逼人的御史大夫。他被压抑了十几年,半生经卷、得罪了无数人,就为了能得一个‘名’字,如今我略略激他一下,他终于可以完成心中的心愿。”
方孝庭一抖袍袖,有些嘲弄地说道:“我让他在黎民苍生、帝王将相的心里活成一座丰碑,他得偿所愿,理应谢我才是。若是他病死家中,可没有‘忠简’的谥号……”
刘祁沉着脸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曾外祖父对李中丞满脸不屑,心中不知为何如同潮涌一般,似是非要发泄些什么,方能得个痛快。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李中丞是位好官!阿公不该如此嘲笑他!”
方孝庭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扶植的这位殿下,约莫过了几个眨眼的功夫,他突然笑了。
“殿下本性果然是仁善啊,是不是觉得这李源之死和您也有些关系,所以心中愧疚?”
“不是,我只是觉得,人都已经死了,还在背后妄加评议……”
刘祁担心方孝庭认为他太过软弱,有些慌乱地解释着。
“就算您认为愧疚,那也没什么……”方孝庭脸上露出平静地笑容。“每一位殿下登上那个位子之前,都有过这样那样的迷茫。满朝文武,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老臣这样铁石心肠的,便也有李源那般宁为玉碎之人,殿下若是心有大志,迟早都要面对这些。”
刘祁微微放下了心来。
“老臣任着吏部尚书这么多年,是因为老臣才能有限所以不能升官吗?不是的,正是因为陛下知道没有人比臣更胜任这个位置,所以老臣拖着古稀之躯,依旧在为国效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没用之人,端看你怎么用他,放在什么位置上,能用作什么事……”
方孝庭抓住每一个机会教导刘祁。
“您看我在嘲弄李源,心中有些不平,站在您的位置,我自然能理解您的想法,但老臣确实并不认为他这样的人真的能改变什么……”
他顿了顿,木然地说道:“若真是一意孤行的昏君,一头撞死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