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伦斯皱着眉头将水笔扔回墨水瓶里,顺手将纸揉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生气,这一切明明都是按照他的意愿进行下去的。但这气闷的心情却是一个事实。
“安德烈那里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他从椅子上起身,披上外套向门外走去。
“弗科斯上将的人将他的辖区弄得一团乱,大殿下如今想必正焦头烂额地想把事情压下去。我们的探子说他已经两天未回王子殿就寝了。”那人说着,一边跟在了塔伦斯的身后,“殿下现在要去哪儿?”
“去找埃尔。”塔伦斯简短的说着,大步向前走得风一样快。
在他身后的属下不明白他为何这时候要去找那只人鱼,不过也聪明地没再开口,只加紧了步伐,老老实实地跟在王子的身后。
远远地,还没越过树叶花丛的掩映,就听到池水中的一片欢腾。
步慕自然是泡在水中,而难得一见的,那位素来得体的弗科斯上将竟也脱了衣服下了水,身上只着一条长裤,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
狐狸原本是笑着的,注意到来人后便飞快地收敛了神情,借着将步慕拉近的动作让他也做好准备。
步慕迅速地反应过来,转头向着庭院小径望去,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
他似乎下意识想往岸边游去,身体向前的趋势牵动了狐狸拉住他手腕的力道,这让他顿时停住了动作,有些僵硬的顿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看塔伦斯,又回头看看狐狸。
眼里的戒备毫不掩饰,狐狸上前一步,仿佛自己此刻不是赤着上身站在池水里,而是穿着整套完美的礼服站在宴会的桌旁一样,矜持的冲塔伦斯点了点头,“您好,塔伦斯王子。”
塔伦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底却似有簇火苗在燎灼着他的神经,“天气这么凉,上将怎么下水去了?”
“埃尔喜欢游泳,我就下水陪陪他。自从他离开大海以后,就没有人陪他一起游过泳了。”狐狸一点也没有要上岸的意思,反而问塔伦斯道:“王子要不要来一起?”
塔伦斯的笑脸定格了两秒,随后面色如常道:“不必了,谢谢。”
不管是步慕还是狐狸,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塔伦斯怕水这一设定,所以狐狸此刻说出来,也纯粹是膈应一下塔伦斯罢了,并没有真的邀请他一起的意思。
显然,塔伦斯也确实是被他膈应到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无法下水而有一种被隔离在两人之外的感觉,更是因为弗科斯对于埃尔的了解似乎比他更深。
毕竟,他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问题。
他向来是按自己所想的方式来安置着埃尔,提供给埃尔他认为足够好的东西。但事实上埃尔的想法是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塔伦斯止住了自己的的思绪,对身后的属下吩咐:“奥利,去准备两杯热饮……”
话未说完,便被狐狸打断了,“不劳烦殿下,我已命人备好这些东西。殿下这几日理应繁忙,还是早点回去处理政务。”这却是在明目张胆下逐客令了。
塔伦斯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向着一直没出声的步慕瞥去。后者似乎有些失落,或许是记着塔伦斯交给他的任务,便低垂着眼一声不吭。
“那就如此吧,我先离开了。”塔伦斯冲弗科斯点了点头,眼含深意地扫过步慕。转身踏入小径的一瞬间,脸色却是唰地沉了下去。
呵,这弗科斯也不知在得意什么,埃尔不过是因着自己的命令才会对他曲意讨好。如今是还用得上他,等到自己坐上国王的位置,再利用他的身份吞下维斯曼帝国的军力,之后……
塔伦斯眼里闪过寒光,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对身后匆匆跟上的奥利道:“安德烈的消息,是时候让父亲知道了。”
奥利心头一惊,“要将安德烈殿下的事情告诉陛下?可陛下已经奄奄一息,此时说这些可能会刺激到他……”
“就这么办吧,我等不了太久。”塔伦斯摆了摆手,面向着前方,没让奥利听到的话是他无声地从唇畔吐出的:最好能让他去死。
而这一句,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