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头一挑,道:“为何不敢看着我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便告诉你……”
“哪个、哪个不敢看你了?”兰芝稍稍睁开一条缝隙,见男子略略勾唇,隐约露出尖锐的虎牙,她心道,不知为何这从未见过的人,竟然那么熟悉……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了。那男子正待说话,忽然,他的双耳一抖,然后在兰芝的注视下,那双人耳竟冒出了尖角!然后生出一层细细的黑色绒毛,将耳朵覆盖住!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赶紧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偏偏这耳朵捂住了,他的尾巴却冒了出来!当然……兰芝不确定是不是他的……总之,转瞬之间,已有数条粗大的黑色尾巴在两人的上方摇晃着……
兰芝细细一数,竟是八条半尾巴……
“……黑色狐狸精?”奇怪的是她居然不觉得害怕,傻愣愣地看着男子说道。
男子低吼一声:“本仙君乃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只九尾仙猫!岂是青丘那群狐狸能比的?!”
虽然他怒极,脸上满是不屑之色,然一双耳朵却耷拉下来,出卖了他此刻有些委屈的心情。
“仙君?九尾仙猫……”兰芝喃喃低语。他便轻哼了一声,道:“你听我的便是……”
他说罢,兰芝便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
他轻叹一声,将兰芝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又道——若非法力耗损,岂会在她面前出这般丑?若是法力受损,也不至于前世变成个平庸无奇的人类……甚至一开始连开口都不能。变成人类已经足够委屈了……还不能保持本尊的风华绝代!喵呜!
“……阿拾……”
他低头亲了亲兰芝的额头,最后却是变成了一只黑猫,缩进了兰芝的怀里。
却说焦仲卿回到焦家,一进门便听焦嫣说母亲重病,他原本思量一进门便劝母亲将兰芝接回家中,哪里知道母亲这个时候重病,让他简直措手不及!焦仲卿极为孝顺,见母亲缱绻病榻,自然不敢提别的事情。只在母亲病榻之前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焦仲卿往药铺为焦母买药,途中听闻长安一名富商向刘家提亲,而刘家也答应了那人的提亲。刘家只有一女,便是他的妻兰芝,焦仲卿听闻,怒火攻心,当即飞奔至刘家,迟迟立在刘家门前,自知是自己有负兰芝,待鼓足勇气见了刘蹇一面,刘蹇却道他懦弱无能,毫无诚意,平白毁了兰芝前途。
焦仲卿只得请刘蹇暂时拖延婚事,自己急急归家,也不管焦母是否重病在身,将自己意愿与焦母说了,道是焦母若不答应,他便跪在焦母门外,长跪不起……焦母起初只当自己听不见,至夜间,倾盆大雨,焦仲卿仍如磐石一般跪在门外,焦母心中又气又疼,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玄关处,以拐杖狠狠锤着地面,骂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养你二十余载,你今日却为一妇人忤逆母命,自甘轻贱男儿身躯!那刘氏女不顺我意在前,嫁入焦家二载又六月,不曾为焦家添得一儿半女!不去此妇,我焦家家宅何以安宁?!我焦家香火何以延承?!你今如此作为,可是要活活气死你的老母亲?!”
大雨之中的焦仲卿以头叩地,三五下,那额头便冒出了鲜血!
焦嫣立在一旁,看到这等情景,泪水一下子便涌出来,她冲入雨中,搀着焦仲卿,唤他他不听,焦嫣只得帮着焦仲卿与刘兰芝向焦母求情!哪里知道焦嫣这一求情,焦母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两兄妹见了,哪里还顾得旁的事情,只得跑过去,扶住焦母的身子!
“老妇人命苦,养儿养女,含辛茹苦。到头来,儿女却为旁人说话!你们索性气死我老妇,要娶哪个,我也眼不见为净了!”
“阿母!万望阿母不要说这样的话,否则儿子天打雷劈,万死不足以赎罪!”
“那我问你,你可还要娶那刘氏弃妇?!”
“……我……我……”
“你要逼死你的老母亲?!”
“儿子不敢!”
“那你是逼死你的老母亲娶那刘氏弃妇,还是留老妇一条活路去娶秦家贤良女?!”
焦仲卿只觉得胸腔一阵苦涩,万般酸涩滋味搅动难忍,他颤着发白的双唇,一字一顿地道:“……儿子不敢……儿子娶……秦氏女……”
焦母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而焦仲卿却是失魂落魄,任心中千刀万剐,眼中也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十五那日,阴雨连绵,却是焦仲卿迎娶秦葙蘅的大喜之日,亦是兰芝出嫁之日。
长安来的富商家财万贯,刘家亦是富甲一方,十里红妆,气派非常。
焦母有心与刘家攀比,秦家又是大户,鼓瑟吹笙,热热闹闹一派喜庆。
坐在花轿之中的兰芝昏昏欲睡,那日梦见自称是仙君的男子,翌日果然有人上门提亲。也是那个时候,兰芝才知道太守的六公子乃是在寺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即便被刘蹇拒绝,他仍是不死心,刘家到底商户人家,哪里能与堂堂太守之子作对?兰芝嫁与这富商,却是不得不嫁……
好在这富商也是个奇人,两人曾隔着一道屏风说过一次话。
他既不在乎兰芝是不是嫁给他几日后就会消失,也不在乎兰芝愿不愿与他行那夫妻之事……兰芝听他说的直白,当时一愣,最终决定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