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赶了三天的路,才到了永州地界,这一路上大多是赵远山抱着平哥儿,饶是如此,杨婵的脚还是磨破了,晚上睡觉时,又痛又痒。
小草很乖,实在走不动才让赵远山抱一会,平时都自己走,至于杨平,杨婵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瘦的脱了形的小脸,这回糟了这么大的罪,她可不忍心再叫他陪着他们这样日夜赶路。
“姐姐,我昨晚梦见娘亲了,她说来接我们回去呢!”自从逃出来之后,杨平一下子懂事了似得,给什么吃什么,若是吃的少了没吃饱,也伏在她怀里不吭声,现在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让杨婵不禁红了眼。
“是吗?那娘亲还说了什么?”杨婵从赵远山怀里抱过杨平,摸了摸他脏的结块的头发,小声问道。
“还烧了好大一桌菜,说要给咱们吃,还有红烧肉。”杨平双手画了一个大圈,高兴的说道。
杨婵明显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却不是平哥儿发出来的,循声望去,竟然是小草,这会见她看去,脸噌的一下红起来。
善意的笑笑,摸摸小草枯黄的头发,“等回去了,嫂子给你做红烧肉吃。”这些天被赵远山媳妇媳妇的叫习惯了,她也无所谓了。
他们来的晚,许多人已经领了银钱回乡,所以现在前面排队的人并不多,就算如此,那基数也很是庞大,杨婵踮起脚看了看,“咱们现在就开始排吗?”昨晚连夜赶到这,连口水都没喝,她想着是不是先休息会再来排队。
“这是当然,越快轮到咱们越好。”刘婶就在杨婵的后头,插嘴说道。
杨婵看了看破庙的人,都在排着,没再多嘴,紧了紧抱着杨平的手,跟在赵远山后头慢慢移动着。
半响才轮到他们,许是人比较多,加之不少地方整个村子都没了人,所以负责登记的人也没问的太仔细。
一听杨婵家中只剩两人,现如今嫁给了赵远山,不回原地,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给了新的户籍。
像他们这样的,远不止一对,还有不少是鳏夫寡妇凑成一对的。
户主是赵远山,杨婵便成了赵杨氏,杨铭另开一户,也算是户主,杨婵也是有点小心思,杨铭毕竟姓杨,不好加入赵家,再有她带的钱财,大部分是要留给杨铭的,毕竟那是杨家钱财,自然留给杨铭来继承。
看着新鲜出炉的户籍,杨婵大松一口气,总算有了新的身份,日后想要找到他们,绝对很难。
“这个你先收着。”赵远山将一个小布包给杨婵,打开一看,是方才得的返回路费,每人半两银子,四人便是二两银子,省着点花,足够他们会县城并且还有余,至于田地,需得等回到村里再行分配。
“咱们进趟永州城可好?”杨婵想要打听一下杨家的消息。
赵远山半点没问原因,带着几人进了永州城。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外头难民再多,永州城照样繁华。
杨婵本想买身衣裳,然后赵家酒楼洗澡换了再赶路,不想侧头便见到一张画像,虽说有些失真,但是只要见过杨婵原来样子的人,就能看出那画的是她。
“在看什么?”赵远山顺着杨婵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我抱累了,你抱会。”将手里的杨平塞到赵远山怀里,朝另一侧走去。
几人走了几步,就见一处围着一堆人,杨婵踮脚望去,竟然是在卖人,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
左右看了下,找了一位身穿布衣的大嫂,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布衣大嫂回头看了杨婵一眼,皱了下眉,跟她拉开些距离,就在杨婵以为她不会开口之际,又见她低声道:“还能有什么,都是贪官家的下人,这不被抄家了,下人就拉到这菜场口发卖。”
“是么?我们是江浙来的难民,一直在城外,还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知道这次有多少贪官被抓了。”杨婵笑着问道。
布衣大嫂瞟了杨婵一眼,得意道:“你问我还真问着了,我家大侄子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知道的比别人多。”
“原来大嫂家里还有人是官老爷,真是失礼了。”杨婵如妇人所愿的买好她,果见她不再卖关子。
“这上头被发卖的是知府老爷家的,除了咱们永州知府,杭州知府,扬州知府具被抄家抓来,就等疫情过后问罪。”布衣大嫂顿了顿,见边上围过不少人,说的更加兴奋,唾沫四溅。
“要说咱们永州知府还算是好的,贪的不算多,听说扬州知府贪的钱那才叫一个多,听我大侄子在扬州的兄弟说,整整八十口大箱白花花的银子。”妇人比了个八的手势,接着口若悬河,“钦差大臣下来后,第一个抓的就是那扬州知府,听说知府夫人知道后,怕被砍头,直接吊死在自己屋里,就怕没能留个全尸,啧啧!”
甲:“贪那么多银子,死了活该。”
乙:“我看是畏罪自杀。”
丙:“叫我说,是怕进了牢里受苦,知府老爷又贪了这么多银子,早晚一个死,还不如自己一根白绫清净。”
“媳妇,媳妇!”赵远山见边上摇摇欲坠的杨婵,连叫两声。
“我没事,咱们走吧。”杨婵声音有些发僵的说道。
她一直以为,杨夫人该是在牢房当中,却如何都没想到她会投缳自尽,记忆中,杨夫人前世是被被充为哪处的婆子,日子虽苦了些,却是在原身死时都还活着,现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