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正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宋韵,他也没有刻意打听她的动向。这是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即使生活在同城,许多人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他没有忘记宋韵,但也没有刻意想起。偶尔用电脑的时候,会随手点进那个文件夹,然后想象这个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也没有再交往过女人。
说不上来原因,只是对于这件事似乎比从前更加兴趣缺缺。
再见到宋韵是两年后。这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有时候也可能很小。他当时搬了新住处,一次开车路过附近一条街时,看到路边一家服装店的落地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天,他将车子停在街对面,坐在车内,看着那玻璃窗内许久,他没有下车走过去。因为他忽然觉得那小小的店,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后患无穷。
他从住的公寓去公司,其实并不需要经过这条街道。但是从那天后,他鬼使神差一般,几乎每天都绕一条路经过宋韵的店门口。
但是直到两个月后,他才第一次下车,走进了那家店。
潘多拉魔盒就此开启。
盛予正推门而入,店里的小助理热情道“欢迎光临”。他看了眼缝纫台后正在忙碌的宋韵,恰逢与抬头的她对视上。
她穿着素色旗袍,画着淡妆。她五官不算惊艳,但气质卓绝,就像画中的烟雨江南,乍一看温婉,但又透着些冷意。
她对他自然毫无印象,看到有顾客进门,她朝他淡淡一笑,道:“先生,您要订做衣服吗?可以先看看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盛予正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僵硬,低声嗯了一声。
这也是宋韵对他的第一印象,倨傲冷漠,拒人千里。
她给他量尺寸的时候,他问到她身上的气息,是一种淡淡的香味,不像是香水,却有些让他沉醉。
这一次的踏入,让盛予正养成了每个月到宋韵店中定制两套衣服的习惯,加上从店里取衣服,于是他每个月可以见到她两次。
他们很少说话,每次寥寥几句,不过是主顾之间的客气寒暄。
此时的盛予正已经二十八岁,不是一个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少年,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什么心思。
或者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知道。但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他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他知道她有一个在海外的男友,她在等他归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人的身份,荒唐得如同天荒夜谭。
整整两年,他只是她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顾客。
那两年,他所有的外套,几乎都是出自她之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一种她与他的紧密关联。
再后来,就是那次酒后。
虽然那晚的盛予正在酒局是喝了不少酒,但被宋韵带回家后,其实意识早就清醒七八分。只是那种清醒却缺少一点了可以自控的理智,以至于她要离开时,他下意识就拉住了她。见她顺势躺在自己身边,他脑子虽然还有点混沌,已经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
早上醒来,看到躺在床上,一脸平静的女人,盛予正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荒唐事。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种鬼话,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yù_wàng。
但显然,他不得不不承认,这句鬼话对他也适用。
但当她提出要他负责时,他竟然鬼使神差说愿意和她结婚。
即使,他明知道她不过是他顺手拿来利用报复前任的工具。
新婚的日子喜忧参半,盛予正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面对宋韵,总是没那么有底气,尤其是在她问到什么时候见家人时,他总是左顾而言他,用蹩脚的借口一拖再拖。他对她看起来冷淡,还总是若即若离,不过心虚作祟。
他甚至想过两人先有了孩子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女人对于这种木已成舟的结果,大约还是能勉强接受。
不过很显然,他没有这个机会,宋韵几个月后就没兴趣持续这场婚姻。
宋韵听着盛予正讲完这些来龙去脉,有点不自在地哼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但不愿表现出来。她是一个不喜欢煽情的女人,甚至觉得自己不该为他所说的这些感动,因为在她看来,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总该是从头到尾对她欺骗。
让她在这个故事里,看起来很愚蠢。
但是很奇怪,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感动。
女人就是这么意志不坚定的生物。
盛予正小心翼翼看着她有些僵僵的脸,轻笑一声,凑到她旁边,低声道:“以后不会再骗你,我保证。你都不知道我以前隐瞒你这些的时候,内心多煎熬。”
宋韵讪讪地撇撇嘴:“再煎熬你不是也骗了我好几年。”
盛予正道:“都过去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然后生个女儿,像你这么傲娇,一定很可爱。”
宋韵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应该很可恶吗?”
盛予正笑:“没有啊,我一直觉得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
“谁口是心非啦?”宋韵怒。
“是我。”盛予正把他抱起来,往卧室走,“你不是忘了昨晚是怎么回事?我帮你回忆回忆。”
宋韵从他身上挣扎跳下来:“我要去洗澡。”
盛予正没皮没脸地跟上她:“我也要去,一起洗节约用水。”
两人拉拉扯扯,又是一夜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