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府里的众女眷都要再聚到老太太屋里,姑娘们在这里吃饭,太太们却要服侍着老太太吃饭。
往日里,各房的姑娘们,都是跟着各自嫡母一着过来。可这一日,三太太却没有等到淑毓,派人去问了,也只回说五姑娘不在房内。
贤毓已把早些时候北毓、淑毓相撞的事情同三太太说了,一听淑毓不在,就猜到淑毓是怕三太太拦着她告状,所以特意一个人往宝庆堂去了。
贤毓一张小脸,一直天真懵懂,没有忧愁的,此时也不由皱了眉头,担心道:“我虽然是走在四姐姐和五姐姐前头,可离她们也没有多远的。根本一点争吵的声音也没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推搡起来呢。可五姐姐跌倒时,像真伤得不轻,后来还是被她的丫鬟连婆子一起背回去的,这一下,怕四姐姐也要跟当初三姐姐似的,有嘴说不清了。”
三太太乍闻淑毓不在房里,差点没有把肺气炸。可听了女儿嘀嘀咕咕地念叨,却又是一笑,“傻丫头,你四姐姐跟你三姐姐怎么会一样。罢了,索性这三房的脸面我也不要了,今儿个就带你看一出戏去。也正好借机压压谢淑毓的气焰,她真是被你爹爹惯得不像个样子。”
贤毓迷茫地抬起脸来,仰望着自己的母亲,她听出来了,三太太觉得这一次谢淑毓是讨不得好去的。可这其间的关窍,贤毓却不懂。她却并没有立刻询问,因为她此时还不能完全相信三太太的推断,毕竟当初老太太狠罚三姑娘的事情,她可还记忆犹新呢。
因中间寻了一趟淑毓,三太太带着贤毓到宝庆堂时,就晚了一些。老太太还疑惑怎么淑毓没有跟着一道过来,正向三太太询问时,淑毓便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怯怯的神色,步伐有些踉跄,像是每走一步,都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一福身,缠在手腕上的白布就不小心露了出来,再仔细看时,就能见到手上细碎的血痂。
老太太见她这个样子,就是一皱眉,“五丫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谁欺负了你去?”老太太的声音很沉,目光极冷地在三姑娘的身上扫了一眼。在迎上谢西毓一脸不屑的表情时,神色就更难看了一些。
淑毓却只是垂着头,仿佛有什么话不敢说似的,只拿眼睛扫了谢北毓一眼,又赶紧惧怕似的收回了目光。
老太太原本前倾着的,好似要奔射出去的身体瞬间回撤,重重地往后靠了靠。看向谢淑毓的目光也一下子由怜惜转为一种复杂。有好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都没有说话。
谢淑毓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老太太的问题,却在用全身表现着:快继续追问我,快继续追问我。可当她最后也没迎来一句追问时,谢淑毓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回祖母,没有人欺负孙女。只是……是孙女的不是。孙女见四姐姐绣的荷包底上开了口子,没有忍住,取笑了四姐姐几句。孙女并不是有心的,后来虽想向四姐姐解释,可……四姐姐大概是不愿理理会孙女了,孙女本想拉她的,却被四姐姐一把甩开,就跌倒了……也不是四姐姐的不是,是孙女……”她扬起头来,一张乖巧的脸上满是泪水,“祖母,您帮孙女同四姐姐解释解释,就说孙女不是有意嘲笑她的,让她原谅孙女好不好?”
老太太的唇紧紧抿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她的呼吸却早已经乱了,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清晰可闻的鼻息,都显示着她此刻的愤怒。
她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孙女竟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她以为就她这个拙劣的演技,能骗倒这屋子里的几个人?
从前,淑毓陷害西毓的事情,她不是没有看穿。可两个孙女,一个是亲生的,一个不是。何苦为了不是亲生的那个还要把真相翻出来。坐定了自己孙女阴谋陷害姐妹,这是好听的名声吗?不如顺水推舟。
在老太太看来,淑毓虽是亲孙女,可毕竟只是庶女,他爹又不是个成大器的,她将来的亲事也未必能高到哪去。有心计一点,对她而言是好事,反正小家小户的,也惹不出大乱子来。
不比贤毓,就是她爹不行,作为三房嫡长女,贤毓也是要嫁到大户里去的。那光有心计就不够,还要有一份正气,这样才不至于惹出祸来。
就是因为这样,老太太明知淑毓性子不好,也没有特别管教。却未成想,这哪里是有心计,简直是蠢到骨子里了。
北毓也是她敢算计的吗?真是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淑毓见老太太气得不行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计策得逞,不由心里得意,要火上浇油,“祖母,您不要生气,四姐姐也不是故意弄伤我的,她只是不小心的。”
老太太咬着牙点点头,“五丫头,你果然是个懂事的。你说得对,姐妹间玩笑,不小心推搡一下,也是有的。既你受了伤,那就回去好好养着吧。没事就不要出门了,小心再加重伤势。闺学那边,也直接告个假,没好之前,你就不要出屋了。”
“祖母?”淑毓连哭都顾不上了,一脸真正的迷茫,她没搞懂,怎么突然就变成她不能出屋了?罚的不应该是谢北毓吗?
老太太却已经连理都不想理她,她声音冷得都能掉下冰碴子来了,“老三家的,你亲自带着五丫头回去吧。看好了她,别让她再乱跑了。”
三太太应是,叫进自己的贴身丫鬟,拽着淑毓就走了。
大太太跟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起身招呼摆饭。几个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