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蚕姬从玉里身上下来,随着带路的阮思辰、殷翔二人拾阶进入白帝墓陵,雪狼狐紧伴其侧,寸步不离。
三人一兽很快来到地下墓陵内一块半丈见宽的圆形黄褐岩上,这块圆形岩石高高耸立在整片皇陵的正中央,石头下方,前后左右驻守着数以百万计、一眼望不到边的翡翠人雕与翡翠兵马,这些翡翠兵将手中皆高持着刀、叉、斧、钺、矛、盾、锵、戟等上古兵器,每一鐏雕像的脚下都踩踏着一块白玉石墩。
这些雕像皆以整齐一致的姿态坚挺矗立在这座开阖无垠的地下陵墓中,身上都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砂土,不知在此处沉睡了多少年。
“原来翡翠皇师,一直都被藏在这里!”芮蚕姬原地转去一圈,自言自语道。
“芮姑娘也知道白国之翡翠皇师的传说?”殷翔一听芮蚕姬自语,当即追问。
“略知一二。三万多年前,白帝国的开国君主手持仙君穆银川赐予的金禹毽,一统西疆,创立了白国,传说这八百万翡翠雄师,便是从金禹毽中放出的征战法宝。这些翡翠奇兵忠诚不二,不疲不朽,所过之处,千国俯首,万土称降,是所向披靡的神兵利器!岂料二万九千年前,当白国遭遇十六国联攻时,国主芮知谦试图放出金禹毽中的翡翠皇师来保家卫城,却扑了个空。。。金禹毽中不见一兵一卒。却原来,这近千万的雄师早已被转移出了金禹毽,埋藏在这片万里荒原、阮家族陵之下。。。。”
芮蚕姬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苦楚,越来越颤抖。遥远童年的某一幕模糊记忆,在此时此刻的千万翡翠大军前,异常清晰地倒映在她脑海中。
她咽下喉头涌上的一缕酸液,原来如此,当年,是阮家利用自己,背叛了她的父皇和整个芮室王朝。
金禹毽只有被白国的帝脉中人高持在手时,才能放出翡翠皇师。她还记得二万九千年前那个元宵节上,阮家主母亲热地将她拉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巨大盆地之旁,告诉她,这是阮家将要为小储君建造的半山行宫,要她拿父皇收藏的金禹毽来赐福此地,还叫她保守秘密。
她高高兴兴地偷来了父皇贴身的金禹毽,在阮主母的安排下手持金键,对着宽阔绵延的大盆地连吹了三口长气,完成了祈福,便见到金禹毽中飞出了万道碧绿光华,四野开阖地覆下了整片巨大盆地。
碧光一灭,阮家主母立刻笑眯眯地领她离开了,她也听从嘱咐,当晚将金禹毽又偷偷系回了父皇的帝袍之上。
之后不到一月,十六国联军来犯,白帝城内外虚空,五军督帅临阵反戈,引敌入城。
一夕之间,国灭宫陷,宣城大火。敌军将领将全城百姓、老少妇孺通通聚在一处,浇上柴油,明火相候,逼迫白国帝君自刎当场,否则点燃。
国君和皇后根本不及追究叛国之人是谁,只得将唯一的金禹毽紧紧拴在独女芮蚕姬的脖子上,求托品宦公和几名旧日忠将一起,将小公主偷偷带出皇宫,送往天山,祈求仙君荫庇,这便双双自刎于帝殿宫檐之上。
空荡荡的宽陵中传来“噗通”一声肉撞之响,芮蚕姬在白帝国昔日的百万皇师之间双膝一软,瘫跪在地。
久远的回忆在眼前的凌冽真相前全盘剥脱,幕幕歃血,她以额头连连触地,痛苦得全身颤抖,却已发不出半点哭声。
原来人,哀到深处,连眼泪都没有出路。
玉里慌张地跑上来用尾巴将她圈了,温暖的狐嘴不停摩挲着她的头顶,阮思辰与殷翔见芮蚕姬不仅能将金禹毽中的秘密轻松道来,且在陵墓间变得这般情不自禁,当下对视一眼。
阮思辰上前蹲在玉里的巨尾旁,身子沉了一沉,向把自己裹在尾巴中的芮蚕姬道:
“芮姑娘,不论当年阮家与芮室王朝之间发生了什么,那都已是近三万载时光之前的事了,如今一切都已改变。眼下妖魔当道,民不聊生,十海九州之上已无安土,而要收复被妖魔吞噬的土地,结束人间的这场苦难,唯有依靠昔日的白国,依靠这八百万翡翠雄师的力量!二万九千年间,阮家在这片千军万马之上建起了宗室的祖陵,便是想要世世代代为白帝国守护着这片力量,这些年来,阮家也一直在人间四处打探搜罗昔日白国帝裔的下落,带他们来这片帝师陵中,自愿试探真伪。”
芮蚕姬在玉里的尾巴里缓缓抬起头来,阮思辰叹了口气,续道:
“阮某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一统天下,以白国之威早早结束这妖魔乱世,重建昔日的盛世辉煌,还山海天地一片人间乐土!如今,十二块海图石碑逢乱现世,昭示了你的到来,芮姑娘,你可愿为了天下苍生向这片翡翠皇师证明,你就是真正的白国帝裔?”
玉里低头看看芮蚕姬,尾巴微微沉了下去,芮蚕姬抬头瞩视着阮思辰凝重的脸庞,许久之后,缓缓站起身来。
她挺身立在翡翠军陵之中,目光由迷惘转而变得无比充实、坚定:
“督帅,阮家祖上当年对芮室皇朝做出的事,与今日的你毫无关系,蚕儿相信你的为人,更信你一定会为我芮室皇朝夺回昔日的白帝疆土!事实上,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阮思辰一愣,连忙向她躬身一鞠,芮蚕姬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阮思辰,白国九军督帅,西疆四大家族的领袖之人。他到底是她的父皇,千秋万载之后,他还是原封不动地杀回了阮氏,利用当年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