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凤泫神一惊,醒了过来。回头看去,只见胎神华歌背对着她躬身蜷缩在小床里侧,睡得正香。
她抬头看看小屋外的洞顶,一线天内残留的阳光已彻底消失,透过缝隙,只见一轮巨大的血色圆月正高高悬挂在天,这意味着外面的世界也已完全进入了黑夜。
照他们跌落进来的时辰看,只须再过一天,血祖该隐和晚派恶族上古一遇的“盈血满月”便到了。如今前去赴宴的所有人全都落入了这座血祖窟中,这显然是该隐和晚派恶族设下的一个揽食陷阱,目的便是为了明晚的满月血典收集充足的鲜血。难怪入园的女子们都会被问起有否成婚,是否被夫家抛弃等奇怪的问题,原来是晚派恶一族在利用那场宴会收集三种女子的鲜血——chù_nǚ之血,弃女之血和挚爱之血。
想不到就连一向与晚派恶族不共戴天的美坚北方自由联盟,也已暗中沦于血族之手,成为了替它卖命蓄粮的风水宝地。坠窟之后,若非她俩无意中发现此地,遇见了这个肯收留她们的小女孩,如今她们恐也早已沦落成了血窟中两具无性无灵的行尸走肉。
华歌还在酣睡,聂小凤看看她,起身坐在床头,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失散的魄军、顾铭君和乾祐,大家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所有的神仙之力在血祖窟里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障所封禁了,这让聂小凤坐立不安。她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当初在昆仑境中没有好好地听乾祐讲述神瞾天科的基础课程,没有好好地跟着家公伏羲修习六大空诀的基本功,没有日以继夜地钻研如何临时偷窥观穹眼的心法,导致她如今被困此地,对众人的境况一筹莫展。
聂小凤走到卧房门口,撂起布帘向外面探头张望一番,只见鹅黄粉衣的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厨房中忙得正欢。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小姑娘被灶火熏得红扑扑的脸蛋上不觉挂满了笑容。
灶台很高大,小女孩炒菜的动作也十分笨拙,显然不常进厨屋。左边一方灶台里的乌骨鸡是一开始便炖在那里的,灶台下方还有一个类似西域酒桶上的控流开关,小女孩随时可从这里倒出新鲜的鸡汤饮用。方才聂小凤看到在橡木屋顶的烟囱内冒出的人间烟火,就是这道炖鸡的香味。看来无论何人带着小女孩住在此地,显然都将她照顾得十分用心。
聂小凤上前接过女孩儿手中的木勺,在大炒锅中翻炒起剥好的野山核桃和一整条刚刚钓上来的红鲤鱼。厨屋内应有尽有,盐巴、蔗糖、蓖麻籽、甜辣椒、玉米、燕麦、麸谷、糠糕、柴米油盐酱醋茶,墙壁上挂着两排竹篮,三个装蔬菜,三个装瓜果,五颜六色,品种齐全,且都在小女孩抬手可触的高度间。
小姑娘的卧房内整洁清雅,摆设齐全,案头叠书,屋角还置放着一架老旧的大风琴,客厅里随处可闻淡淡的桔梗香。这座小屋的主人生活简约却不失精致,清贫而不染喧嚣,而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屋企的主人显然没有忘记此地乃是血族盛行的魔窟,所以整座小屋皆用晚派恶族最为憎恶的橡树木一根根、一寸寸地搭建起来,整座通往湖心绿洲的曲折桥也全以上佳的橡木修筑而成。
“蓓蓓,你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聂小凤将炒好的一截鱼肚唇用铲子掰下来,盛在小女孩早已捧得高高的木盘里,小女孩欢天喜地,早已听不见她的问题,只顾抓起喷香四溢的鱼肚唇连连吮吸,大叫好吃,不出半刻已开始舔着空空的盘子。
聂小凤看看厨房窗外,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小女孩的父亲也不知何时才归,里屋半丝动静都没,华歌也还没有睡醒。聂小凤索性将炒好的菜肴、煮熟的米饭一一端上餐桌,和小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地边吃边聊起来。
“蓓蓓,你爹为何要带着你住在这里啊?”
“爹爹说这里干净,外面的世界太不讲道理,还动不动闹瘟疫,他不想去。”
“可是这里有很多怪物,你爹爹跟你说过吗?”
“我知道啊!爹爹说只要我不出这个洞,就没有任何怪物能伤到我。”
”那你们平时吃的用的,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粮食谷物和瓜果蔬菜都是爹爹在后园子里种的,鲤鱼、虾蟹是湖里养的,核桃坚果、山鸡野兔都是爹爹去山里弄的。”
聂小凤沉吟片刻,心道这个猎户真不简单,在血族盘踞的万魔窟内竟还能找到生鲜活跳的山鸡和野兔,只怕又是一个如同南海大惜地的游仙龙九那般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当下又追问道:
“你和爹爹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洞窟吗?”
“有啊!每年过节的晚上,爹爹都会带我去胜盾城里逛夜市,我屋里有好多书就是过年时买的!”
聂小凤一听,心中有喜,如此说来,蓓蓓的父亲定然知道怎样出得血祖窟。她起身踱去厅堂墙壁上挂满的一帧帧油画前,指着其中一幅向小女孩问道:
“蓓蓓,这是你爹爹吗?”
“嗯,这是我画的,我和爹爹。”
小女孩在绘画上显然颇具天赋,画面上的男子身着亚白粗衫,正拉着女孩的手,他头发不长,额线却高得出奇,双目大而有力,神情温暖,脸上的皮肤却明显比身上的亚麻白缎还要白上七分。
“那这幅画上的女孩子又是谁啊?”
“也是我啊!这幅是爹爹画的。”
“是吗?可是你看,你自己的画里,你只有爹爹的腰这么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