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之外,刘继已经备好车马,而待云锦匆忙赶至此处时候,唐蓉已由那鸾铃搀扶着久候多时,云锦远远见这二人,心中又是一紧,回忆数月之前,脸上也是尴尬,转念又一想竟是猝然道:“刘将军,可听闻殿下如何安顿的砚竹?”想来也是可笑,事情才过去几月,云锦今日问起砚竹心底倒全然不是记恨。
先前府中这件事情闹得颇大,刘继虽说常军中,但多少听人茶余饭后言语过此事,现今听闻云锦这般来问,脸上神情却是微微有变,沉吟了片刻后,刘继开口道:“殿下有令,砚竹随其余家婢一起遣散回乡。”
闻言,云锦微一愣神,心中滋味也是颇为复杂,这一刻只得低头不语,默声随了刘继快步迎了唐蓉主仆而去。
东门之内,庭院空旷,云锦隐于刘继身后,匆匆瞥了一眼唐蓉之后便是尴尬地别过脸去,此时唐蓉已近临盆之日,腹部高隆,体态也是笨重许多,才在这院中站了不多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
刘继见状,便是上前关切道:“此番北上途中辛劳,王妃这身孕眼看是快到时候了,卑职实在忧虑……”
尚不等那刘继说完,唐蓉却是笑道:“刘将军费心了,我这肚子还要几日,此去翰州不过七日路程,应该无碍。”
闻言,云锦心中倒也是有了几分忧虑,正是探身去看,却见那鸾铃上前一步又是护住了唐蓉,云锦微微一愕,抬眼看那鸾铃,见她盯了她腰间佩剑也是面露戒备之色。
云锦了然,这鸾铃多半还是对她心存芥蒂,一时间她倒是无言相对,只顾将手按住剑柄,沉声不语,倒是唐蓉请拂那鸾铃后背耳语几句,那鸾铃终算是卸下了防备退至一边。
云锦与那唐蓉彼此看了一眼,尚不等云锦再开口,唐蓉便是与她报以一笑,云锦一怔,想来又是一番愧疚,看定唐蓉,隐约看出她眼底忧虑,想来沈焕先前定是怕她惊惧故未与她提及举兵之事,今日深夜密报送抵府中时候她定是大为震动,但到底她身为王妃,再大危难之前终是不可阵脚大乱,像她此番隐忍也定是颇为辛苦的。
想至此,云锦也是几番欲言又止,终了却是匆匆催促一句:“王妃,乘现在夜深,你我便是快些出城去,只怕再做耽搁会有不测。”
唐蓉闻言也是未作迟疑,轻一颔首便是由那刘继引路,庭中几人便匆匆出了东门。
刘继将唐蓉与鸾铃安置车中,便与云锦低声交代:“夫人此去沛城路途不远却是凶险,属下军令在身不可同往,王妃安危便全靠夫人一人,翰州我已打点妥当,彼时自有人来接应,殿下已经交代,待一切停当,夫人去留全看夫人所愿。”
闻言,云锦握了马鞭的手紧了紧,迟疑片刻,她点点头,淡淡道:“时候不早,在此别过刘将军了。”刘继点头,以一句“保重”作别,云锦一扬手,一声清脆鞭响,马匹轻啡,车轮声响渐骤,却见车中鸾铃挑帘探身而出,一句:“刘将军保重!”脱口而出。
闻声云锦也是错愕看她,却是见她回身只顾去望刘继,却未察觉云锦怪异神色,良久,直至车马驶出很远,她才是回转身来,正好与那云锦四目交接,此番正是一人狐疑,一人羞赧,双双皆未说话,那鸾铃便是一侧身,钻回了车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