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回荡在钱塘城的半空中,而惊天动地之间,躲进茶铺里的路人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很快就有一小片的骚动:“是女皇陛下?”
“刚才那个人说是女皇陛下!”
“白家真的成是要反了吗?!”
渐渐喧嚣的街头铺子惹来阿宽不悦的目光,他扫了一眼马下领头的守将,冰冷的命令道:“把这些人统统杀了!”
守将微微怔住,眉间挤出一丝难色,“大人,我们是奉命抓反贼,可是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啊!”
“妄议朝政,其罪当诛!”
阿宽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话音一落,守将只好一声令下,弓箭手纷纷调转箭头方向,密密麻麻对准茶铺的众人。
“住手——”
姬妧厉声一喝,将白凤惜的尸体平稳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站起来,咬牙切齿迸出来的字犹如寒冷的深冬里无比锋利的冰刃,“我是凤国的姬妧女帝,没有孤的准许,谁也不准射箭,若有违者,株连九族!”
“哈哈哈——”
阿宽忽然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你说你是姬妧女帝,有谁能够证明?本人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女帝大人登朝议政,又有谁认识尊贵的女帝大人,本人说你不是!”
姬妧闻言身子止不住一震,这些年她从不过问政事,江山交给白凤临打理,除了皇宫里的宫人们,多数官员的确不认识她,就更不用说军营里的士兵。
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做得有多么糟糕!而此时此刻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凤国自开国以来就一直是姬氏一族的天下,传闻始皇是九天凤凰转世为帝,世代庇护这片土地的子孙,所以立凤国称凤帝,她是皇室后人,却生生让两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几乎江山易主,实在是愧对凤国的列祖列宗。
官清初捏紧手中的软剑,在阿宽一声“放箭”脱口而出时几乎同时身影一掠,漫天箭雨朝着茶铺齐齐落下,他挥动的剑终究有局限,堪堪避过将桌脚下的小女孩救下,抽身而退时仍然不敌肩头中了一箭。
而茶铺里此起彼伏的凄惨叫声一下下剜在姬妧的心里,不过一会儿就陷入死寂当中,姬妧死死盯着那些如同刺猬的人倒下去后再也没有过一丝动弹,眼里如被针扎一样刺痛,一股淡淡渐浓的血腥气息从风里飘过来。
官清初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殷红的鲜血渗透他的肩头衣衫,那双潋滟的凤目里此时盛满一片浓稠的哀伤。
“对不起。”
他终究是无能为力,他救不了那些人,甚至是救不了她。
他身后的小女孩眼里是极度的恐惧和空洞,经过刚才那血腥可怕的一幕,脸色更是如同死人一样惨白。
姬妧摇头,他总是拼尽全力去救这些无辜的生命,就如同救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救下所有人,这从来都不是他的错,更加不应该让他替她把罪责揽过去。
“清初,已经够了。”
姬妧微微翘了下嘴角,眼里有泪光闪动,面上却有一丝笑容。
清初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眼角的泪水,淡淡的笑意里有一丝无奈,他认真的看着姬妧说:“也许我们要葬身在此了。”
姬妧摇头苦笑,“今日能够和你死在一起,我已无憾,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
两人齐齐看了眼孩子,悲色不言而喻,这时阿宽已经命令弓箭手重新准备,已经有百支箭羽同时对准场中的两大一小。
“放过这个孩子,反正你想要的是我的命!”
望着那抹女子的身影,阿宽眼里浮起一抹狠色,他阴狠的冷唇轻轻自语了一句:“陛下啊陛下,莫要怪阿宽狠毒,只有你死了,少主他才会少了这根软肋,从此无往而不胜。”
眼看即将成事,是以他最后留了一丝怜悯,“就照她的做,让那个孩子走过来!”
那个孩子畏畏缩缩,最后被领头的守将急急匆匆拉了出去。
“好了,这孩子的命我留下,这下该轮到你们了!”
姬妧终于心满意足,看也不看他,殷切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官清初,然后轻轻的笑着:“清初,让我最后一次看看你的脸好吗?”
官清初点头,姬妧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将面具撕下来,还是那张倾世明艳的俊脸。
就在对面的人扬声喊出“放——”的时候,
“与子成说,生死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懂。”
官清初轻轻念了几句,姬妧眼瞳剧烈收缩,有惊愕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是年少时她的秘密心事,她以为他不明白,原来他一直是在的。
与子成说,生死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竟也是这样想的。
微笑着闭上眼,这一生,她已满足。
然后,一秒过去,预料中的箭雨没有落下来。
伴随着始料未及的一声轰鸣,士兵们的惨叫声却在同一时间响起来,风中有硫磺和血腥的气息一起夹杂袭过来,姬妧睁开眼看到硝烟弥漫中,和士兵们刀锋相拼的那些身影竟然是黑风寨里活下来的一些人,最显眼就是穿红衣的孟舒怀。
“你们——”
姬妧心里一阵激荡,几乎不敢相信,而与此同时官清初拉住她一起站起来。
她茫然四顾,热泪一下子涌上来,“他们怎么会来?”
官清初摇头。
这时轻功一流的孟舒怀忽然跃到他面前,脸上是鲜少有的肃穆之色,“寨主来救沈月蛮也不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