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发现姬妧的脸色冷了许多,比刚才还要神情复杂,“白家把持朝政到如今已经六年了,是孤荒废朝廷太久,怨不得别人动心思。”
温琉璃倏地促狭一笑,“没有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姬妧盯着他的笑容,心里很清楚他这笑容背后隐喻的意思。
可是她做不到心如止水,想起那个人立刻面如冷霜,一个字一个字充满苦涩的说:“琉璃,以后我只剩下你了。”
温琉璃神情复杂,盯着她柔弱中带着忧伤的脸,既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
新月娟娟,凤城四周,夜寒江静山衔斗。
伫立皇城墙头,凭栏远眺,星斗横幽馆,夜无眠,冰凝泪烛,灯花空老。
她站了多时,直到脸上开始变得湿润,小雨纤纤风细细。
“陛下,宴会要开始了。”
站在她身后的宫人垂着脑袋,低低禀告了一句。
姬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别让白大人等急了,走吧。”
宫人递上来一块手绢,低声说:“陛下,您的脸湿了,擦擦吧。”
姬妧接过手绢,擦了擦额前的头发。
偌大的宫殿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姬妧步履沉稳,一袭曳地的凤纹华服站在殿门口。
门口的宫人立即唱和道:“凤帝陛下驾到——”
丝竹声断了,饮酒作乐的众人骤然停下来,随着皇夫大人白凤临放下酒杯霍然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站起来。
白凤临从御台之上走下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缓缓抬起来,朝着门口的姬妧伸过去。
姬妧满脸漠然,淡淡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所有人,嘴角微微上扬,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个含而不露的笑容。
白凤临牵住她的手,目光温煦和暖,“你总算来了。”
两人并肩而行,姬妧唇瓣微动,说出来的话只有他们两个彼此咫尺的人才能相互听见,“这是我的盛宴,我不能缺席。”
白凤临抿唇,随即也笑了,“你能够自己想通,我很高兴。”
姬妧笑而不语,除了几位昔日的老臣子,全部都是新面孔。
而立于御台右下方的白轩然等到她渐渐走近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
姬妧顿住脚步,朝他的席位走过去。
“辛苦白爱卿了,孤很满意你这番安排。”
宫人端过来一杯酒,姬妧拿过来,朝白轩然举起酒杯,“这杯酒,是孤敬你的。”
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
“陛下过奖了!”
白轩然笑呵呵的把自己的酒也喝掉,殿内随即有人附和了一句:“凤帝陛下英明——”
有了第一声,紧接着就有更多的人附和,此起彼伏的声音,放眼望去都是年轻的面孔。
姬妧脸上露着微笑,心里一目了然,这些新晋的官员肯定都是白轩然的门生!
白家的势力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朝堂,此时他们心悦诚服,不过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
就算白轩然心有不轨,他断然也不敢让自己堂而皇之的坐上这个帝位!
相比之下,只有她的皇夫才算合适!
姬妧瞅了瞅身边的男人,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慢慢踏上御台的玉阶。
“如今白家想要颠覆整个朝堂,简直是易如反掌。”
姬妧故意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恰恰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明白白凤临的做法。
“可是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男子垂着眼眸,两排细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只有嘴角的笑意依旧还在。
姬妧侧头斜睨了他一眼,笑道:“那你想要什么?我吗?”
男子扭过头来,凝视着她讥诮傲慢的侧脸,抿唇一笑,“是,我想要你,不仅仅是你这个人,还有你的心。”
“我也拭目以待,会不会有你说的那一天?”
说完,姬妧拂袖敛裾,姿态雍容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敬众位爱卿一杯!”
端起自己桌前的酒樽,姬妧朝众人微微一笑,“孤昔日寻医治病离开皇宫一年多,今日有幸得救回来,难掩心中那份感慨和激动,既然上苍让孤保住这条性命,孤就不能在荒废下去,从今日起,孤会好好治理国家,为凤国的子民谋求福祉。”
等她说完,御台之下一片鸦雀无声。
一位老臣激动万分的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仰头灌下去。
“如今奸臣当道,国将不国,陛下您总算是醒悟了!”
“张大人,你喝多了!”
座中有人出声制止了一句,张宗泽大人扭头看过去,出言制止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家二公子白凤江,张大人顿时哈哈大笑,怒骂道:“你们白家在这朝堂上只手遮天,铲除异己,滥杀无辜百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前些日子钱塘郡发上来的折子也被你们压下去了!”
白凤江冷笑不止,“张大人,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不然您这帽子可给白家扣大了!”
张大人瞪着他,横了心道:“你们白家人在钱塘街上屠杀百姓逾百人,就算折子压下来了,但是你们这些年做过的坏事一笔一笔都记录在案,老夫自会呈给陛下,将你们的恶状公诸于天下!”
白凤江绷着脸,脸色已经十分难看,“那都是你们这些人胡编乱造,故意诬陷的!”
话音刚落,他手下的侍卫就有拔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