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妧瞪着他,“什么条件?”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任性妄为,擅自挑衅白家。”
白凤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无比清晰。
姬妧撇了撇嘴角,极不情愿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
姬妧说,声音淡淡的,在光线黯淡的屋子里没有任何起伏。
白凤临知道她并不快活,在心里喟叹了一声,满腹的心事如同这昏暗不清的一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前路究竟是走向何处?
“走吧,一直没吃东西,肚子不饿吗?”
他开口唤了一声,注视着她的时候眼里仍然闪过一丝疼惜,“天色晚了,你不能一直待在议事厅里面。”
隔了一小会儿,姬妧慢吞吞的站起来,倒是没有再和他作对。
如今在她心里想到的是不能垮下去,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她要夺回这整个天下,就不能不先善待自己!
见她站起来,白凤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等到姬妧先走上前才跟着,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踏出了议事厅。
回朝凤殿的路上,姬妧和白凤临并行坐在车辇内。
“琉璃他在哪里?”
姬妧目视着前方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神情既漂浮又专注,始终没有侧眸。
白凤临顿了一下,淡淡的回道:“应该在清妧殿。”
无论何时听到清妧殿三个字,都会让姬妧有一秒钟晃神,她迟疑了一下,忽然改变主意了,开口叫住宫人。
“孤不回朝凤殿,孤想去清妧殿瞧瞧,让宫人把晚膳就摆到清妧殿去。”
宫人埋首应了一声,然后附近车辇改道。
坐在姬妧身旁的白凤临则始终保持着沉默,看着眼前的宫道渐渐通向那座清妧殿,没有说话。
清妧殿和往昔的样子如出一辙,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曾经走水成为一片废墟,她真的会以为这就是原来的清妧殿。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望着灿亮亮的红砖琉璃瓦,抚摸过朱漆的宫苑大门,姬妧眼角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味道。
物是人非事事休,说的是不是这种景况呢?
小月,小莲,奶娘,还有清初。。他们都不在这儿了。。
姬妧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有动,痴掉的神情让周围的宫人都微微茫然不安。
白凤临站在她的身后,走上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好似记忆里熟悉的感觉让她一时失神,姬妧几乎想都不想的扭过头来,口中的名字脱口而出:“清初——”
满眼的欢喜在看清对方的脸孔时骤然凝滞住,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在同一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晦暗而幽怨。
姬妧脸色骤变,不客气的甩开对方的手,“谁让你碰孤的?!”
说完,她脸上带着薄怒,气冲冲的抬脚跨进了清妧殿。
殿里四名宫人,规规矩矩的跪在院子里接驾,每个宫人衣着光鲜,面色红润,显然待在清妧殿里的日子还算不错。
姬妧淡淡扫了一眼他们,今日的清妧殿和昔日的清妧殿的确是不能相比了,同人不同命,当年这宫里的人几乎都是看着内务府的脸色过日子,而如今的宫人穿的比她当年做帝姬的时候还要好些。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她慢悠悠走到一位跪地的宫人面前,淡淡的问了一句:“温公子人呢?”
“温公子在沐浴更衣,他通常不让人靠近打扰,奴婢还没来得及说陛下来了,就被他给轰出来了。”
宫人埋着脑地,声音低而缓,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
白凤临站在姬妧身后,适时解释了一句:“他并非情愿如此,当初为了解毒活下来他忍受了很多折磨,脾气也变得很坏,而且这些年他心里始终有结,过得并不快活。”
姬妧沉默的站着,看了看腿边跪着的宫人,分明看到对方颤抖不已的身体几乎随时都要歪倒下去,这就是皇权的可怕之处吧,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说,只是站在这里,却已经让人感觉到害怕至极。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说:“都起来吧。”
宫人愣了一愣,然后纷纷迟疑的站起来。
姬妧没有多说什么,宫人自觉退避两侧让出一条路来,她兀自慢慢的往前走,步子放得极慢,仿佛她记忆中的人还坐在那敞开的殿门之内,言笑晏晏,眉眼温柔。
回应她的,只会是又一次空荡荡的现实。
她站在殿内,环顾四周,一切如故,连她儿时写字的书桌都还放在偏殿的窗前。
好像一场梦,十几年的时间,恍如隔世。
姬妧坐在殿内的榻上,白凤临跟在她身后,自然而然的坐在她的对面位置。
两名宫人连忙下去准备茶水,而剩下的已经站在殿内候命。
“奴婢这就去叫温公子。”
刚才的宫人反应灵便,很快就站出来主动请缨。
姬妧摇头,不以为然的说:“不用,让他好好沐浴更衣吧,他这个人是极爱美的,孤不急,可以在这里慢慢等他。”
宫人微微一怔,脸上有些泛白,没有想到女皇陛下居然如此迁就这个温公子!
宫里一直说女皇陛下和皇夫大人并不亲近,而且女皇陛下年少时就一直有倾心爱慕的情人,难道就是这位温公子吗?
宫人心里狐疑,缓缓点头,并不敢表露出来。
茶点很快就递上来,姬妧坐在榻上打量着宫殿的每个角落,就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