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继洲眸色变了,嘴唇紧抿成线,表情冰冷,和之前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好像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一秒可以笑脸相迎,后一秒却可以翻脸无情。
那是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剑拔弩张,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沈之歆一个人在怒发冲冠,而田继洲则是在一旁赔笑脸,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
被沈之歆知道真相,田继洲虽然有些惊慌,但听她出口伤人的话,一颗心冰寒彻骨,所以田继洲就连话语也变得格外强势,“说话要讲证据!”
二十年了,已经是物是人非,死无对证!
“二十年前,沈国栋的内侄,也就是你的同学在沈氏财务科做假账,被萧文杰抓了现行,可惜我那时和父亲出差在外地。沈国栋知道萧文杰会向我父亲告密,就找人偷了他弄到的证据,而你丧尽天良,给你的女朋友谢贵英下药后,送到同样被你们下了药的萧文杰床上,那晚我回来,沈国栋内侄给我提供一个信息,让我将萧文杰抓奸在床,所有人都以为萧文杰是婚内出轨,事实上一切只是你和沈国栋内侄的阴谋。我怎么会那么傻,竟然以为……”沈之歆越说越激愤,“田继洲,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算计萧文杰?你知道我有爱他吗?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阳光,但你却在我拥有阳光的时候,残忍的打碎了我的梦。可悲的是,我竟然相信萧文杰背叛了我,相信你的花言巧语,还嫁给你……”
田继洲看着她,胸腔里有一把无名火熊熊燃烧着,“你不能凭空想象就给我定罪……”
“闭嘴!”愤怒的声音被窗口的风吹得变形,沈之歆眼神阴郁,声音冰冷,“我就是证据!我的话就是铁证如山!你以为我是因为萧潇出走和你分居的吗?错!因为六年前,我就知道你田继洲不是一个东西,或者这个时间可以更早一些!”
田继洲站在原地没有动,窗口的风吹在脸上,他沉沉闭上了眼睛。
二十一年来,他对她念叨千万遍“我爱你”又有什么用?她从未对他说过“我爱你”,他们的婚姻在无望中度过,他反思过,痛苦过,心思沉淀过,他强迫自己百炼成钢,但沈之歆有一种魔力,她能让一个人挣扎在希望和绝望中无力自救。
很多时候,他都不愿意去想,沈之歆对他究竟有没有情感?他已经在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场里迷失了太久,也许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就迷失了爱人的能力。要不然,他怎么会在沈家大院的戏台扮演小丑这些年?
都说爱情是一场修行,在爱恨间不停循环,相互衍生。他之所以会感到痛,是因为他的道行还比较浅,没有修成正果。
说到底,在这场婚姻里,她无心,而他用心,但他却没有办法谴责她,因为一切的祸事根源,全是由他导演的。
沈之歆脸色阴沉,微仰着头看着默默无语的田继洲,眼神里布满了寒意,“自从生下沈田甜,你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可我不想要,你就对避孕套做手脚,后来我怀孕了,你欣喜若狂,之后我却流产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你知道为什么那次流产之后,我再也没有怀孕吗?”
她在笑,她的笑声宛如砂砾,刮得田继洲耳朵生疼,刺得田继洲心惊肉跳。
“我找一位熟人做了流产手术,也在那次顺便做了节育手术。”此刻,沈之歆不是想落泪,而是风太大,吹得眼睛生疼。
田继洲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雄狮,表情阴鸷,“你的心太狠了。”
沈之歆狠狠的瞪着田继洲,似乎想把他剥皮拆骨一般,“我不是心太狠,我是没有心。”她的心在看见萧文杰出轨的那一刻就死的。
此刻,田继洲越痛苦,她就越高兴,“所以说,你的天衣无缝也好,你的百密一疏也罢,对于我来,都是枉然,因为我不需要证据,因为我沈之歆就是证据!”
田继洲看着沈之歆的目光开始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
这个女人流掉他的孩子,并做了节育手术……
“你现在要为了萧文杰报复我吗?”田继洲怒了,手指指节泛白,额头上更是青筋直冒。
“报复?”沈之歆低低的笑,“田继洲,你还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报复。”真正的报复,应该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说完,沈之歆背过身去,田继洲看不见她的表情,他也无心再看,离开卧室前,田继洲开口说道,“这辈子你我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报复都行,但是不要让田甜知道。”
“……”两行泪从沈之歆眼眶仓惶滑落。
后来,每当想起获知真相的那一夜,沈之歆都会觉得那是一场噩梦,让人想永远沉睡,永远都不醒来的噩梦。
那天晚上,田继洲离开后,沈之歆觉得她的卧室就像一座坟墓,她一刻都待下去。
推开父亲和萧潇曾经居住过的院落,她的喉咙里止不住迸发出一道呜咽声,泪水在那一刻,汹涌而出,那天晚上,她似乎要把积压多年的眼泪一夕间全部流完。
——爸爸,我们都错怪了萧文杰!
——爸爸,当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相信萧文杰,是我太任性,太自以为是,那时候我但凡对他多一点信任,多一点包容,我和他也不至于走到后来的生死相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选择跟萧文杰一起面对,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