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源听了,转过头去仔细又看了一眼:“这个宁卿,还是有点意思,本王那天倒是看走眼了。”
他转过头,啧啧可惜:“这么好的美人,怎么舍得放到浣衣房里面做苦力?”
慕容恪不动声色的看了慕容昕一眼,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
对一个闺阁千金来说,在浣衣房做苦力,可是比在女闾接~客要好得多吧。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安排。
慕容源一挥手,一个亲卫立刻奉上一支黑翎毛长箭,箭身刻着一个小小的福字。
锋簇阴冷。
“该你了。”慕容源嘿嘿一笑,“方才所有的箭簇都用完了。我和老四都有出手,现在这支箭该你的。老规矩,虽然叔叔也舍不得这个大美人,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按照慕容源的人狩规矩,剩下的三箭,一箭一个人,如果这个妓子躲得过,那便有机会受到抬举。
因他和慕容恪都已经出手,只剩下慕容昕,而他的目标,便是宁卿。
慕容昕慢慢净手,带上扳指,伸手接过箭簇,感受到慕容恪的注视,越发放缓了动作,漫不经心的搭箭拉弓:“叔叔如果要留人还要快些决定。”
他的姿势娴雅,动作缓慢,带着一贯的淡然和尊贵。
人人都知道四王爷是太子身边的人,他镇守西疆对北疆的慕容昕何尝不是另一种辖制。
而宁卿的发配隐隐在朝中有传言也是因为太子的授意,将一个反臣的女儿送到他支持的皇子身旁,就像是埋在深宫贵妇院中的巫蛊,一旦需要,只要挖起,那便是腥风血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现在,宁卿和那些神秘的碱豆,将可能牵扯出更可怕的事情。
这个女人留不得!
吴越攸看看宁卿,又看看慕容昕,又看看慕容昕,咬紧牙齿,只差没跺跺脚,一副恨不得一把抓住慕容昕的手,替他射了这箭的模样。
慕容恪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手轻轻捏着下巴,再耐心不过的模样。
风吹的慕容昕衣摆猎猎作响,寒意笼罩四野,他的眼睛在女子那莹润的身体上和光洁的脚上微微停驻。
淡淡出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拉开了弓,玉扳指扯出一轮满月,缓缓瞄准女子,从额头转移到喉咙,又从喉咙转移到心口,他微微眯起眼睛,仰起下巴,这样可以增加准头。
吴越攸眼看三王爷做出决定,顿时悄悄松了口气——这个时候,那么多眼睛盯着,就是对面是个仙女也要射~出个窟窿来啊。
慕容昕控弦,提指,瞄准,千钧一发离弦前,慕容源忽的咳了一声。
他几乎立刻终止了动作,转头看向慕容源,眼里有淡淡的笑意:看来你还是舍不得嘛,同时,手上卸了几分力,心头更是微微一松,这是福王要留人,可和他自己的犹豫没关系。
慕容源咳咳了两声,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喘气:“哎呀,风呛了,别管我,你继续。”
慕容昕停滞的脸上愣了一下,接着缓缓露出一丝琢磨不定的笑意。
他的弓利落的再次举了起来。
就在他搭箭的瞬间,忽然旁边吴越攸一声惊呼,他极目望去,只见方才那个被慕容源射中大腿的女人,此刻血流如注躺在地上哀嚎,宁卿手里紧紧抓住一支黑翎箭,上面还在滴滴答答流血。
是她!就这么直接拔出了这支倒刺箭!
这样的季节,女人的伤口被寒冷迅速侵蚀,变成暗紫。
慕容昕第一个念头,她是想杀了这个女人好独占鳌头吗?然而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慕容源低哼一声:“不自量力。”
紧接着,就是一支黑翎箭破风而出,直奔宁卿。
慕容源自己从来都不守规矩,但是却不喜欢任何人不守他的规矩。
慕容昕有一瞬间的呆滞,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听见身旁箭簇应声而出,直追黑翎箭簇。
是老四出手了。
两支箭在宁卿身前不到一米处碰撞,湛湛滑落。
他松了口气,刚要回头看意外伸出援手的老四,忽的看见那本来已经在地上哀嚎渐渐微弱的妓子,竟然挣扎着抓住了那落在她前面的箭簇。
她沾血的手紧紧抓住箭杆,匍匐在冰面的身体忽的一个腾跃,用尽了所有力气,同归于尽般冲向宁卿。
而宁卿的注意力正被那出手援助的慕容恪吸引,并没有察觉到身旁几欲拼命的妓子。
慕容昕几乎没有犹豫,拉弓控弦,连仔细瞄准都没有,直接一箭而出。
这一箭出去,从浅梨的身体直接穿透而去,鲜血喷溅了宁卿一身。
慕容昕看到她诧异的目光转过来,他脸上几乎本能的挂上了男人英雄救美的微笑。
而这微笑只持续了不到片刻就变成了惊愕。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宁卿整个人掉进了冰洞,她站的博冰本来就很浅,被浅梨重重一砸,直接碎成了冰块,她竟然直接掉了进去!
就这么掉了下去!
噗通一声落水声伴随深深浅浅的冰块裂纹纵横到了围猎的兵士处。
慕容昕听得那噗通一声,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待到亲卫查看,宁卿早已经随着水流失去了踪迹。
碎裂的冰面发出细密的响动,慕容源在亲卫的请求下往后走,他看了眼慕容恪:“老四,箭术不错嘛?比起这个花架子老三也是不逞多让呐。”
“小皇叔,侄儿还不是不想让你后悔,这荒郊野岭,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