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药,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人,从最靠近自己一个人开始喂,有的兵卒已经没有力气,她只得扶起来,让他们靠着自己肩膀,再小心的将药喂给他们,有好几个人,喂着喂着突然开始吐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宁卿心头大震,刚刚的一念也被这救治的要紧代替,顾不得自己还在发着热的身体,一趟一趟的帮大夫送药喂药。
这一次,她走到了一个已经昏迷的兵士身旁,满头满脸的血,宁卿拍拍他的脸,没有反应,然后小心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膝盖上,先用棉布沾水擦了他的双唇,然后小心将药吹冷,这才一点点喂进去,但是刚刚喂进去一点,药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她只得将他扶得更高一点,这才然后用汤勺将药喂进兵士的嘴里。
好歹吃了一点,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这个兵士身上好几处都是斑斑血迹,有些血都快到眼角了,顾不得血腥,她不由自主伸手用那方帕子擦了一擦,也许是她动作太温柔,也许是药力的作用,那个兵士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幽深,眼角上扬,但是毫无笑意。
她听见他粗粗的嗓音,带着一点生硬:“谢谢。”
然后她看见他嘴角那道伤疤,她的手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她知道,他是谁了。
那个恶鬼此刻坦然的从她的肩膀将头滑下:“真软。”他说。
宁卿几乎用尽这十多年的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也许,他不认识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认出了他。
她侥幸着,倘若被知道,那几乎立刻的,她不确认自己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不用谢。应该的。”她笑了一下。不如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