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裕关守将请求朝廷支援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送抵御前,一时间,应派何人领兵出征便成了首要解决的难题。
这一下,憋气憋了数月的恒王一派将领可就高兴了,论打仗的本事,除了荣养的镇国公及他的两个儿子平西侯和定北侯外,便属恒王及其麾下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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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兵之权必不能落入恒王一派手中。自镇国公上交兵权后,除却皇上手中所掌兵权,余下悉数落入恒王一派手中,趁着如今边关告急,正是争夺兵权的大好时机。”谦王府内,吏部尚书许桓沉声建议。
赵瀚楠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反倒是坐在许桓对面的一名年轻四十来岁的朝臣皱眉道:“许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如今朝中大将多出自恒王一派,咱们这边只得一个高将军能与他们相提并论,领兵的希望并不大。”
“希望虽不大,但亦非没有,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于老夫之见,恒王那边想必会推举燕侯爷,燕侯爷多次领军,久战沙场,对敌经验丰富,战功不菲,皇上未必不会应允。”
“老大人莫要忘了,平西侯与定北侯亦是不小的威胁。”
“话虽如此,但镇国公上交兵权,足以表明镇国公府一系再不涉足军务要事,皇上收回兵权,何尝没有对镇国公府的忌惮,故而两位侯爷出征的可能性甚小。”
“大人言之有理,如此看来,还是燕侯爷与高将军之争。”
……
耳边一直响着臣下的争论声,赵瀚楠始终沉默不语,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就好像他们口中议论之事与自己全然无关一般。
久不见他有所反应,屋内议论声渐止,半晌,众人视线齐唰唰落到他的脸上,还是许桓轻声道:“不知殿下对此事有何看法?”
赵瀚楠缓缓对上他的目光,片刻,答非所问地道:“你们为何没有想过恒王会请旨领兵?”
众人均是一怔,相互对望一眼。
为何没有想过恒王?自然是因为如今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紧要关头,皇上的态度明显摇摆不定,说不准下一刻便会降旨册立太子,这个时候出征,与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有何区别?
而此时的恒王府内,赵瀚霆听话地伸着双臂,任由妻子将只做了一半的外袍披到他身上比划,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她,听着她轻声软语地喃喃:“好像尺寸稍稍大了些,难道之前便量错了?不对啊!”
赵瀚霆眉目也似是带着笑意,闻言轻笑一声道:“大些也无所谓,冬日里冷,里头还能多穿几件。”
乔英淇嗔了他一眼:“这怎么行,若是让母后瞧见了,还不让笑话我这个作妻子的连做件衣裳都不会?”
赵瀚霆哈哈一笑,拉着她绵软的小手坐了下来:“若母后瞧见,只会说你这个作妻子的贤惠,放着那么多的绣娘不用,还要亲手为夫君做衣裳。”
乔英淇抿抿嘴,没好气地瞪他:“你也知道府里有那么多绣娘?还偏要缠着人家给你做衣裳。”
原是赵瀚霆忆起上一世儿子的小衣裳有不少是出自妻子之手,一时冒了酸气,便死皮赖脸地缠着乔英淇,硬是要她亲手给自己做一件,乔英淇被他缠得无法,也只能应了下来。
伸出手去搂着她的纤腰,下颌搭在她的颈窝处,望着她熟练地穿针引线,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暖流。这样温馨美好的日子,他幻想了无数次,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一个大多数情况下十分温柔贤惠的妻子,嗯,虽然偶尔会朝他露露锋利的小爪子,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便是让让心爱的小女子也不算什么,权当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了。
若是再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娃娃,这一生,他便能达到最大的圆满了。
“英淇。”
“嗯?”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手中动作不停,她顺口便问。
“我打算向父皇请旨领兵出征。”
乔英淇一愣,将针线放下,回过头来凝望着他问:“已经决定了?”
边关告急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欲过于关注,如今她只想如寻常女子那般,相夫教子,过些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上一世,早在赵瀚霆领旨追击前朝余孽时,便顺带着痛击了北狄等怀有异心的小国,打得他们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只能递上降书,俯首称臣。
而今生,大齐却未对边疆等国采取过任何军事上的直接行动,故而才导致了如今北狄野心膨胀。
“嗯,决定了。”赵瀚霆脸颊轻轻摩着她的,柔声道。
“那我帮你准备行囊。”
“不急,还得等父皇旨意下来。”赵瀚霆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才让她放下心结,过上了蜜里调油的幸福日子,如今他却不得不暂且离开。
他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吮,喃喃地叮嘱:“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得空,便进宫陪母后说会话,她如今身子时好时坏,有你在身边,我也放心些。”
如今离上一世皇后离世的日子还差一年,尽管他已经着意宁先生多照顾着,可生死在天,谁也不敢肯定今生的皇后必然会比前世长寿。
而上一世,皇后薨后不到半年,正元帝亦驾崩。若是今生最终无法避免,那这两年将会是太子之争最关键的两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领兵出征,万一尚未得胜回朝,朝中已然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