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芝如今是吃什么吐什么,可也不敢不吃,估计这苦日子还有得熬,你若得空,便替我去看看她。”皇后拉着乔英淇在身边坐下,轻拍着她的手背道。
赵瀚楠夫妇成婚数年方得此胎,不但夫妻二人当成了心肝宝贝般,便是帝后也时常关心着,毕竟,无论此胎是男是女,也是他们第一个孙辈,地位又岂能等闲视之。
“这怎么能说是苦日子?皇嫂心里还不知乐意到什么程度呢!”乔英淇笑着回道。
皇后轻笑,半晌,微微叹道:“是啊,看着自己的孩儿一日一日地长大,再多的苦也不算是苦,反倒成了甜,母后只是等着抱孙儿了。”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家常,便有宫女进来禀,道邓妃娘娘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脸上笑容微敛,略提高声音道:“请她进来。”
乔英淇忙从她身边站起,躬身退至下首右侧的椅上坐好。
一阵钗环撞击发出的‘叮叮当当’悦耳声渐渐传进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名穿着水蓝色宫装,头挽飞天髻的明艳女子便走了进来,朝着上首的皇后盈盈行礼。
“臣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含笑免礼,乔英淇亦忙起身见礼,邓妃侧身避过,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柔声笑道:“皇后娘娘慈爱,恒王妃孝顺,虽是婆媳,但臣妾看来,却如母女般亲近。”
乔英淇垂首微笑,并不接她这话,倒是皇后笑道:“她年纪轻,有许多事不懂,本宫作为长辈的,自然要看顾提点着。”
邓妃脸上笑意凝了凝,很快却又回复如初,掩嘴轻笑道:“臣妾尚在家中时,也常常听人提起大齐的女将军,心中甚是钦佩,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年,否则说不定能目睹一番王妃当年风采。”
乔英淇仍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不曾听到她的话一般。
皇后只是淡淡地扫了邓妃一眼,正欲开口说话,又见外头宫女进来回禀:“娘娘,恒王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赵瀚霆挺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处,迈进来的脚步却是微微顿了顿,像是意外殿中竟有不速之客。
见儿子进来,皇后脸上笑意渐深,眼神也变得更加柔和,望着向自己行礼的赵瀚霆笑道:“想是来接你的王妃吧?罢了罢了,赶紧把她给领走吧!”
因有外人在,赵瀚霆本是有意陪着生母说会话的,如今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向皇后说了几句软话后,这才与乔英淇两人行礼告退。
皇后也是不愿他们卷入后宫嫔妃那些杂事当中,只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邓妃有几分失神地望着夫妻两人离去的背影,垂眸掩饰眼中苦涩。
当日恒王跪请圣前,旁人或许不知当中缘故,她却是清楚的,本以为恒王不愿娶那飞凤将军,仗着往日皇上对她的宠爱,她便多口说了句,不如将飞凤将军纳入后宫封妃。
结果,正元帝当场便翻脸,只道飞凤将军年幼,又是他自幼看着长大的,等同侄女,纳娶为妃有违伦常。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拂袖而去,心里却是怨恼不已。
飞凤将军年幼,可她呢?皇上许是忘了,她可是比那乔英淇更是小几岁!乔英淇大龄未嫁,却能嫁给恒王为正妃,她如花一般的年华,却不得不进宫侍候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皇上。
皇妃虽是名头好听,可谁不知当今皇上膝下两位成年皇子皆是皇后所出,帝后更是伉俪情深,进宫为妃,哪怕日后生下一儿半女,也依然得不了多大前程。
***
赵瀚霆陪着妻子出了凤坤宫,趁着没人留意,借着宽袖的掩饰,偷偷地伸出手去牵着她的,再低声叮嘱道:“遇到宫中那些妃嫔,只要不失了礼数便可,其余的不必理会。”
乔英淇轻轻挣了挣没能挣脱,也只能放弃,闻言颔首道:“我明白。”
正元帝这些嫔妃,不过是他的后宫的点缀,皇后位尊,又素有贤名,更得正元帝敬重,地位稳如泰山,加之正元帝亦非会被色所迷之徒,故而那些莺莺燕燕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
对这些无关紧要之人,赵瀚霆自来是不会放在眼内的。
夫妻二人出了门,上了马车,一路往镇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行了不到一刻钟,忽然听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赵瀚霆浓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沉声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这般吵?”
车外的王府长随连忙恭敬地回道:“回殿下,前方直走的路口中,有两家马车遇上了,如今怕是在争论着该谁让路。”
此处是个三叉路口,往镇国公府是要往右边方向拐去,故而前方虽堵路,但于恒王府的马车来说是无碍的。
“着人去看看是哪两家。”赵瀚霆眉间不悦之色更浓。
乔英淇无奈摇头,伸出手指去将他眉间皱褶轻轻按平,柔声道:“多恼多怒容易伤身,何苦来?”
赵瀚霆将她的手拉下,包在大掌中据为已有,脸上的不悦渐渐被柔情蜜意所取代:“我明白。”
车内气氛正好间,去打探的长随已在车外禀道:“回殿下,是太常寺寺丞姚大人三公子的马车,与回京述职的甾州府知府余承寿余大人,不过如今已然无事,余大人先行退让了。”
甾州府余承寿?乔英淇心中一动,下意识便望向身边的赵瀚霆,却听赵瀚霆冷笑一声道:“一个无品无职的六品芝麻官家的公子,居然也能让四品大员为他让路,果真是好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