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前,赵瀚霆还专门空出半日时间,留在府中陪着乔英淇,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分配差事,奖罚分明,自豪与得意之感油然而生,然后体贴地递上温热的茶水。待她忙活完府内杂事,他便牵着她到园子里漫步,又或是兴致来了,着人准备文房四宝,亲手绘下一副溢满脉脉温情的赏花图。
时间眨眼便过,次日一早夫妻二人梳洗完毕,又用了些早膳,乔英淇便亲自送了他出门,末了还嘱咐道:“此行只怕有些阻碍,殿下务必一切小心为上。”
“你莫要担心,我心中自有主意。我不在府上,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若觉得一个人烦闷,可回国公府小住些日子。”赵瀚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
“好。”
静静地站立在垂花门边,看着赵瀚霆挺拔的身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乔英淇抿了抿唇,半晌,转身回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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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瀚霆离京前虽然曾对她说可回国公府小住,可她又怎会真的这般做,不管怎样说,她如今已是皇家媳妇,回国公府并不适合,但赵瀚霆这番心意她还是感激的。
这日她进宫向皇后请安,又陪着她说了会话,想着府中无事,加之又多日未见杨佩芝,她便吩咐车夫转了个方向往谦王府而去。
谦王府的下人认出是恒王府的车驾,忙一溜烟便进去禀报,不过片刻功夫,便见杨佩芝身边的贴身侍女素霞迎了出来。
“刚刚主子还念叨着王妃许久未来,可巧便有府里小子来禀,说恒王妃来了。”
乔英淇笑着与她逗趣几句,这才关切地问:“佩芝姐姐身子怎样?上回听母后说她胃口像是不大好,不知如今可好了些?”
“近段日子倒是胃口不错,就是老爱犯困,很多时候坐着做做绣活,才没多久,便又睡着了。”素霞笑道。
“能吃能睡,才能把身子养好,日后生个健健康康的小世子。”乔英淇心中欢喜,不禁笑着道。
“承王妃吉言。”
谦王成婚数载仍未有子嗣,不但帝后心中着急,便是追随他的朝臣也焦急不已,如今谦王妃好不容易有孕,众人自然希望她能一举得男,产下谦王的嫡长子,也为谦王竞争太子之位多一份保障。
对这个前世没有的孩子,乔英淇的关切并不比旁人少,也许见证过赵瀚楠夫妇前世无子的大半生,故而对这个孩子,她的感触更深。她觉得,不管是男还是女,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健健康康地长大便好。
“哎呦,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她刚迈过门槛,便听到杨佩芝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
笑容不知不觉地漾起,她加快几步朝挺着肚子的杨佩芝走去,扶着她的臂道:“快快坐下,怎敢劳你相迎。”
杨佩芝任凭她将自己重又扶在软榻上坐好,笑容温婉地问:“这个时辰,想必是从母后那边过来的吧?母后她老人家可好?”
“母后她身子已经大好了,精神也不错,不时还问起你与肚子里的孩子,你安心养胎,也能让她多安下几分心来。”
“母后就是太仁慈了,宫里那些不知好歹的惯会蹬鼻子上脸,幸好皇上英明。”提及宫中嫔妃,杨佩芝脸上不禁带了几分恼意。
半月前邓妃与另一名新近得宠的嫔妃争风吃醋,连累自赵瀚霆离京后便一直有几分恹恹的皇后病了一场,引得正元帝龙颜大怒,当即将两人降位禁足。
乔英淇这段日子便是往凤坤宫去侍疾,杨佩芝倒也想去,奈何她怀有身孕,皇后又怎敢让她来回奔波,便是乔英淇,也是每日去陪她说会话便被她赶回府了,只道宫里有宫女侍候,而恒王府却是离不得她。
乔英淇笑了笑,并不接她这话,反倒拿起一边矮桌上放着的小衣小鞋来回地看:“姐姐手艺真是愈发的好了。”
杨佩芝不以为然地拭了拭嘴角的茶水:“并非我做的,是西院那位送来的。”
乔英淇手上动作一滞,娥眉轻颦,将手中那做工精致的小鞋子重又放回桌上,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她的脸色,见她无喜无怒,再平静不过,稍思忖,方道:“倒是个有心的。”
杨佩芝笑了笑,轻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道:“确是有心,府里大大小小之事她都门路清着呢!”
“只要殿下与你同心,其余的又何需理会,终究也不过是一个连玉牒都上不了的妾侍,皇上与皇后,想是连有这么两个人都忘了。”她斟酌着劝慰。
杨佩芝唇边笑意浅浅,抚着肚子的动作愈发的轻柔:“我明白,如今有了肚子里这个,我已经很满足了。”
先被宁先生诊出难以让女子受孕的赵瀚楠,后又被法华寺高僧断言命中无子,心里其实已经凉了一半,便是当年不得不遵从皇后之意,领回了两名妾侍,这几年亦老老实实遵从宁先生的嘱咐,坚持服药,可却不抱多少希望。许是排遣心中郁结,他一心扑在朝政上,连后院都甚少踏足了。
想不到在他已经慢慢学会死心的时候,事隔多年,妻子居然有了身孕,那一刻的狂喜,让这个人前一直温文有礼的男子几乎想要振臂欢呼几声。
乔英淇不好再多说,与她闲聊了几句,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马车经过西大街时,车内侍候的流萤眸光闪闪亮,一脸期盼地道:“听说西大街新近开了家‘百珍阁’,里面的商品甚为别致有趣,反正府里也没有什么事,王妃,不如去瞧瞧?”
乔英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