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依着最高的国礼接待了南诏王和芙贵妃,先设宫宴款待,其后,皇后亲自陪同芙贵妃游览深宫。如此重视的态度,一时使这成了一桩盛事,帝都之中,百姓皆是口口相传。
其实,大周凡见过芙贵妃的人,第一眼心中恐怕都难免失望。芙贵妃可谓是一个惊艳的传奇,她的故事从南诏国远远传来,传言,她与南诏王分离十八载,南诏王对她仍旧念念不能忘怀于心;传言,她自与南诏王重逢,南诏王便一意孤行将她重迎回宫,不顾忠臣死谏,为她废后,几乎立她为后;传言,南诏王为了博她欢心,将国库的钥匙也送给了她。神乎其神的传奇故事之下,大约每一个人都会在心中描出芙贵妃的容貌来。想那应当是怎样一个女子呢?必定是倾国倾城的一代妖姬,必定是芳华永驻,否则如何能至今日还能做那红颜祸水?想姿色至少也应当在妲己、妹喜之上。
然而实际上呢,芙贵妃自然是美的,若是不美也实在入不得君王的眼,哪一个天子不曾阅尽□□?芙贵妃也是生得肌骨莹润,如娇花照水,却着实与一代绝色妖姬相去略远。
众人正暗暗失望,却见得芙贵妃那一身娴雅而沉敛的气度,进退得宜,不疾不徐,又无不心悦诚服。想这哪里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宠妃的样子呢?这分明就是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才是。
如此欲扬先抑峰回路转一番,外面对芙贵妃的溢美之词竟更是厉害泛滥起来,更有文人为芙贵妃做了词赋,流传到民间,自然又得来另一轮赞不绝口。
百姓原本就多爱跟风,其实他们根本就从未见过芙贵妃,然而就是这样不曾蒙面,短短数日,芙贵妃在大周的地位也被捧得比武帝的宠妃还要高。
倾城对于芙贵妃的手段也是叹为观止。
而芙贵妃的声望之高竟让睿王府也跟着蓬荜生辉起来。因为,芙贵妃说想念女儿,也为免大周为他们浪费奢华,主动提请住到睿王府。此举竟让日渐暗淡的睿王府回了些光亮出来。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皇后也重新考虑倾城的分量,再不提林幻儿这回事,更亲自选了安胎的补品赐到睿王府。
补品送来那日,倾城正陪着芙贵妃在花园里赏花,接了东西回来,芙贵妃神色微妙地看了倾城一眼。那一眼将倾城看得莫名心虚。
芙贵妃这时不疾不徐将下人悉数遣退,又缓缓走了一段路,才开口道:“你根本没有怀孕吧?”
倾城心中震动,却是平静地看向芙贵妃,笑道:“母妃从何说起呢?这大周皇宫里的御医诊治的,还能诊错了不成?”
芙贵妃停下脚步,平静地看进倾城眼睛里,“我没有必要害你,相反,你在这里得宠得势,太子云奕在南诏才会敬我奉我,我无子,若想要高枕无忧,还得要借着他在前廷的势力登上后位eads;这个世界有点怪。你我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今日,我只是提点你。”
倾城静默不语。
芙贵妃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下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小七,母妃是过来人,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怀孕的。”
倾城闻言大震,脸色刷地惨白,直直瞪向芙贵妃,“你胡说什么?”
芙贵妃看了她一眼,“待你愿意相信我时,再来问我为什么吧。”
说罢,芙贵妃转身离开了花园。留倾城一人心乱如麻立在原地,直直盯着前方灌丛上面覆盖的糖霜初雪,竟是从未有过的六神无主。
你,是不可能怀孕的。
对一个女子而言,对一个急切想要孩子的女人而言,再没有比这更晴天霹雳的话了。
是夜,倾城早早地沐浴,又换了苏墨弦才从挽娘那里取回来的精致的轻纱睡衣。她在镜子前坐了坐,不知在想什么,起身时又细心地将头发捋了捋,这才躺到床上去等苏墨弦。
于是,苏墨弦一进门,就看到了洗干净躺平的娇妻,正娇软笑凝着他。一刹那,苏墨弦只觉浑身已焚。
这夜,倾城竟是从未有过的热情,苏墨弦简直受宠若惊。见她难得急切地解他的衣服,他反倒躺平了,一面不疾不徐地亲吻着她,一面好整以暇地调戏她,“让我睡了几个晚上的地板,想我了?”
“唔,是不是被我伺候好了?这就想念起来?”
“那我要再接再厉才好,最好让你往后一日都离不开我,看你还让我睡地板?”
说着,他还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臀,似惩罚一般。
倾城难得地默默任他耍流氓了。
……
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夜,苏墨弦虽然在某种时候心思不那么缜密,但倾城今夜的反常他还不至于忽视。
倾城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两个人只听得彼此的呼吸。苏墨弦垂眸凝着她,偶尔低头轻轻吻一吻她的眉眼,耐心等着倾城开口。
良久,她终于轻轻出声,没看他,只是喟叹一般,更似自言自语,“我这个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苏墨弦闻言,顿时震惊莫名,任他如何想他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他连忙将她拉起来,双目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为何会这样想?”
倾城眼底心结难解,自芙贵妃盯着她对她说了那一句如谶语一般的话后,倾城就觉得心里似乎打了个结,怎样也解不开。
苏墨弦见她不说话,一时既心疼又心急,又疼又宠地亲着她宽慰,“怎么会这样胡想乱想?你的身子好不好,我会不知道吗?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