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一想。你不用搬出去,就住在这里,我不来就是了。你不想见我,我也一定不让你看到我,如此可好?”
倾城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
苏墨弦搬出了主院,将一个院子全空了出来,以此向倾城保证他真的可以说到做到,再不让她看到他。
但他搬了出去,底下的丫鬟婆子却更多地使派了进来,全是他亲自挑选的得力又信得过的人,二三十个每日什么也不管,只管伺候倾城,让她开心。
而苏墨弦呢,明明只隔了一个院子,却仍旧觉得相思入骨。又怕偷偷去看一看她仍旧被她发现,惹她激动,只能每日来来回回问她身边的人,今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他……最后那个是重点,每日至少也要问个四五十遍,而那些答案他又全要在心中一遍遍揣摩。
听说她精神仍旧不怎么好,惊醒,醒后难以入眠,他思来想去许久,斟酌出了一个最好的方子。写好后又忽然觉得不妥,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吃药呢?原本病就在心上,让她吃药岂不是更惹她难过?苏墨弦思虑许久,便动手修改了几味药材,想着让这个药最为不动声色地让她吃下去,如此来来回回修改了整整一个下午。只可惜,药就是药,任他怎样删删改改,它也不能就不是药了。
苏墨弦最后无力地将那张纸揉了一团,弃之。
……
倾城这几日的胃口慢慢好起来。
她也记不得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了,只记得从某一天起,她忽然就极为对饭后的甜点上心起来。其实那段日子的她,除了对自己的噩梦上心,旁的根本不可能分去她的心。然而就是这么奇怪,某一日,她忽然想,前日的千层姹紫,昨日的胭脂凉糕制法奇特,那个味道竟是无以比拟的好,不知道今日的甜点是什么,竟还问了忆昔时辰,是不是该上甜点了。
忆昔听得她问这个,简直要喜极而泣。连忙去请厨房让提前送过来。
那一日送上来的是糖蒸酥酪。倾城吃了以后,整个人顿时觉得满足了。她道:“这几日不知怎的,总是对这些东西念念不忘。”
忆昔道:“新请的厨子,手艺果真厉害,银子真没白使。”
如此又是一连数日,倾城每日按着时间吃那厨子做的甜点,心情竟是奇妙地好了起来,原本日渐瘦削的脸也恢复了圆润。
但这一日忆昔却道:“那个厨子接了别的差事……”
倾城不等忆昔说完,惊恐道:“他不做了?”
“不,不,他要做的。只是旁的事缠身,每日的时辰就不那么固定了,也未必能变着花样地做。”
倾城经历过方才的惊恐,这下觉得这也并不算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然后倾城觉得这日子可真是煎熬。
她如今每日,本就什么事都不管了,没事做的女子精力总是特别容易聚集在一件事上面,于是,倾城每日等这个甜点就可说是聚精会神一心一意了。然而那道甜点却将她折磨得好,有时一大早就送过来了,倾城想,好啊,一日之计在于晨,如此吃了一整天精神都好。然而事实并不是,吃完以后她就觉得一天都无所事事,只盼着明日早点到来;有时却又是到了晚上才送来,倾城等得都打瞌睡了,但忆昔却是开心的,至少之前倾城根本睡不着,别提什么打瞌睡了;有时就真是虐心了,倾城等到半夜,下面的人传消息来说那个厨子今日累坏了,求王妃原谅,明日再做。倾城就此欲哭无泪地去睡,抱着被子,梦里都是明日的甜点。
如此约莫半个月过去,倾城竟被训练出了一种本能来。她不开心的时候,将甜点送到她面前,她的心情基本就好得差不多了。
忆昔对这个样子的倾城简直叹为观止。她从前只听说过女子不开心时,只要说一声“你买的东西送到了”,基本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一日,倾城觉得自己真是被那个神秘的厨子折磨够了,便让忆昔将那个厨子带上来。
忆昔却回,“那个厨子羞于见人,但王妃坚持的话,他也不得不从。”
倾城想想这个人这样折磨自己,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不得不从好了。”
于是,忆昔将苏墨弦带了上来。
倾城见到苏墨弦,怔了怔,想想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苏墨弦含笑道:“这一回可是你自己要见我的,不怪我犯规。”
倾城再见苏墨弦,眼睛有些热,她笑了笑,有些心酸,“你怎么要给我做这些呢?”
苏墨弦答:“不过想见一见你,既不能犯规,只能让你主动开这个口,也只有这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