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怡虽然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双眼狐疑地上下打量雨化田。

雨化田立在门前不动,表情淡然,任她随意打量。

林子怡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凑近道:“化田兄,你再认真瞧瞧我。当真认不出?”

马进良一跨步就想挡在前面,却感到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推又将他推回了原地。他表情惊疑地瞧着雨化田,又连忙低下头,不敢轻举妄动。

雨化田好似对那目光毫无察觉,只是静静看着林子怡,眉目一挑,倏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有些长进,怎么瞧出来的?”

林子怡扳着手指头数起来,“第一,你要是不记得我了,刚刚第一次见到我就不会问我是谁,瞧一眼觉得不认识就直接关上大门走人了。第二,即使你没走,你也不会任我就这么来来回回打量你,早就一掌拍飞我。第三,我都凑你这么近了,你这个洁癖症不把我震碎都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病症。”

雨化田:“……”

雨化田反问道:“我便这般不近人情?”

林子怡捂着胸口表情浮夸地说:“你难道近人情么?刚刚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我,我的心啊,稀碎稀碎得跟碎瓦片似的粘都粘不起来。我的痛就像冬天在冰面上打出溜滑绊了一跤磕鼻梁上了那样,你懂么?”

雨化田:“……”

雨化田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鼻梁,无奈道:“进来吧。”

马进良掩在面具下的表情带着惊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林子怡蹦跶着跟随在雨化田身后走进大门。

他挥挥手,示意迎接的卫兵队解散。自己则捧着刀站在门口,盯着雨化田将林子怡送往一个客房的场景,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他思索了一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过头想要问问新进府的浮萍,那个林子怡是什么来头。然而浮萍却只顾着看着雨化田的背影,感慨道:“雨大人好帅啊!”

马进良:“……”

马进良面无表情转回头,才想起来这是个比他还要狂热的他家大人粉。

忍了忍,他忍不住说道:“你只喜欢我家大人的脸,不觉得太肤浅么?!”

浮萍白了他一眼,“我乐意。关你什么事?”

马进良:“……”

马进良和浮萍之间关于只喜欢脸是否肤浅的争执并没有传到雨化田的耳朵里。

他将林子怡送回原来所在的客房,将披风卸下,随手搭在椅子上,抬手为她倒了杯茶。将那茶杯轻轻放到林子怡面前,他才问道:“事情办完了?”

林子怡闻言有些尴尬地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含含糊糊地说:“要说办完了,还差点。要说没办完,又有点不对。”

雨化田有些不解,微微蹙起眉头,“怎么说?”

林子怡长叹一声,“一言难尽,说起来都是泪。”

她话锋一转,两眼紧盯雨化田,问道:“对了,化田兄你在门前干嘛装作不认识我?”

雨化田微微一愣,表情竟然有些不自然。

大抵是因为辛老翁通知了十三娘,林子怡他们从画中逃出,一切都将回归正轨,而她也不用再扮作雨化田的模样在宫中顶替。所以,雨化田在准备好一切赶回宫中时,恰好碰见了倚在墙边正等待着他的十三娘。

十三娘只对他说了两句话。

“事情已办妥,咒术启动,除你之外无人还记得林老爷的事情。”

“我愧对于她,无颜见她。若是她回来,请你帮我转达我的歉意。”

雨化田见十三娘离开,抬眸望向令他觉得有些陌生的城墙,脑海中闪现得是林子怡坐在云团上向他微笑挥别的模样。

雨化田长吐一口气,坐回轿子,将轿帘放下,隔开两方世界。

回来?

这里本就不是她的归属,又无她眷恋之人,她又怎么会回来。

雨化田待到进宫时才感受到,什么叫做所有人都已遗忘而唯独自己记得的感觉。

林老爷在这宫中的五年经历并没有浪费掉,而是全都模糊在了雨化田的经历中。林老爷做过的事都成了他做过的,林老爷获得的职位也都成了他曾经得到过的,林老爷所获的敬畏也都成了别人对他的敬畏。

在他眼中,这个御马监掌印的位置他才坐了不到一个月。而在别人眼中,他已经呆在这个位置许多年。

说实话,这种强硬得在他的人生过程中塞进不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的行为,实在算不得好受。他想让别人敬畏自己,而不是那个已经不在了的林老爷。

然而,这种不适感觉之后紧跟而来的便是相当程度的便利。

因为有了林老爷这些年的资历和积攒的人脉,雨化田在这御马监掌印的位置上,处理起事情来要比从前高效许多。

而万贵妃那边。雨化田也从刚调任还没展现自己手腕显得可有可无的地位,陡然拔高到万贵妃的左膀右臂。

无人敢轻视于他,无人敢羞辱于他。

虽然雨化田还是对这种方式感到不太舒服,但这既然已成了无可更改的事实,他想了想倒也想开了。

毕竟未来如何还应是他自己在走。

可他望着新月朦胧,耳边听到万贵妃在皇上面前话里话外说着其他妃子的坏话,就总觉得自己对现实与梦境之间的认知变得如同那轮新月一般朦胧。

好像如今他所处的才是梦境,而林子怡所带来的光怪陆离才是现实。

雨化田认真想了想,把这一症状归结为自己在画里待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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