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乐正百无聊赖地抱着二黄一下下摩挲,那小狗倒也相当乖巧,任由唐无乐摸着它的脑袋。
此时的扬州阴雨绵绵,就连天色也是暗淡无光的。这倒让唐无乐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唐家堡,唐家堡晴天的时候也很少,只是唐家堡并没有这么连绵不绝的细雨天。他自从伤势大好之后,就从那万花神医余芳凝的住所挪到了扬州城逆斩堂的驻地。这几日他逗狗遛鸟安闲自得,倒是找回了当纨绔子弟时的感觉。
“无乐少爷,这狗再让你摸下去,脑袋就要秃了。”唐无泽依旧穿着那身繁复异常的万花男弟子破军套,他正坐在唐无乐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瓜子。
也许由于连绵的雨天,这几日逆斩堂的生意并不好,因而不仅临时负责人唐无乐没事干,就连王牌杀手唐无泽也没接到什么可观的大单子。
“你管我?”唐无乐横了唐无泽一眼,随后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万花谷弟子什么时候也开始干起了暗杀行当。”
“因为我冷啊,在这种天气里定国套实在凉飕飕的。”唐无泽说,“这万花破军套多好,一层又一层,相当暖和。再说这衣服可是我花大价钱借来的,不多穿一段时间着实亏本。”
说什么定国套凉飕飕的,其实这人压根没穿过一次定国套!以唐无乐对唐无泽的了解,这人的所谓怕着凉以及怕亏本都是借口罢了。唐无泽有内力调息不畏寒暑,真正的原因却是唐无泽不想穿得太暴露。即便在大夏天,他依旧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唐无乐仔仔细细打量了唐无泽一会,这人穿着万花弟子的衣服倒也不见有何违和之处,最终他自己给出了原因:“你这张脸倒比以前看着顺眼的多,至少没那么丑。”
“是吗?我倒觉得那张易容脸挺不错,谁看了都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唐无泽挑了挑眉,而后轻轻地叹息道,“可惜不能用了。”
“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差点栽在那两个人手上,真是活该。”唐无乐冷哼一声,随后却道,“那个藏剑弟子名叫叶逸文,藏剑山庄三庄主叶炜亲传弟子;而那个天策将士却是恶人谷的人,名叫姜黎。”
他这顶头上司唐无乐,尽管嘴上说他受伤是因为学艺不精自己活该,可实际上却帮他查清了那两个人的身份,可见这人着实嘴硬心软。
但唐无泽却懒洋洋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既然换了易容,那两人想必也不会轻易找到我。没人出钱的时候,我才懒得杀人,因为根本不划算。”
“既然你自己有打算,那就好。”唐无乐点了点头,他随即感慨了一句,“在你小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是个财迷。现在一看,你简直整个人都钻到了钱眼里。”
“那时候年幼无知嘛,钱是多好的东西啊。”唐无泽淡淡地说。
“你小的时候倒也挺好玩,整天冷着一张脸活像刚从华山下来的小道士。别人跟你说十句话,你能答两三句就算给面子了。”唐无乐好似却来了兴致,“记得那时候你还不想当杀手呢,只想钻研机关之术,长老们还说可惜你这个习武的好苗子了。”
“我不过一个庸才而已,有什么可惜的?”唐无泽的眼神很空很远,他此时好像什么都懒得说懒得想。
“你若是庸才,这世上也就没有天才了。”唐无乐评价道,他看出这人心里不痛快,但他偏要继续找这人的麻烦,“谁都没想到,你第一次杀人时居然如此干脆利落,不给任何人一点活命的机会。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天生的杀手。”
“什么天生的杀手,不过是我能狠下心罢了。”唐无泽垂下了眼帘,随意应付道。
“那年你才十二岁吧,就被三长老派去追杀一个恶贯满盈的伪君子。我原本在暗中看着你,生怕你出了什么差错。可谁知你下手那么干脆利落,一发追命箭还不够,还在那人脖子上又补了一刀。这手段,可比我当年强得多啊。”唐无乐的语气似是称赞又似是嘲讽。
唐无乐口中的三长老,却是唐无泽的亲传师傅,唐门四老之一的唐怀智。他知晓他这个徒弟虽然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但作为一个杀手,唐无泽却不够心狠也不够果断。尽管在那次事情之后,唐无泽已经有所改变,但唐怀智却并不放心。唐无泽的第一次任务,既是他的一次机会,也是唐门对唐无泽的一次测试。若是唐无泽不能通过这次测试,那唐门从此便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一把不能杀人的刀,即便刀刃再锋利也不过是无用之物。他们会将唐无泽派往唐家集,不让他接触任何机密要事。
唐无乐原本还觉得有点可惜,他可能再见不到这个很是讨厌却也有点意思的小鬼。只是他却没想到,当年一身出尘之气恍如仙人的小孩在第一次杀人后,既没有哭也没有精神恍惚,唐无泽只是抖落了那把匕首上的血迹,神情平静地将匕首收进了刀鞘。
“那种时候,不是他死便是我死。”唐无泽的声音低沉,他的眸子漆黑深暗,竟好似没有一丝光亮,“这道理我很久以前早就知晓,我既然早就明白,又何必无谓地后悔自责?”
他曾经也不想让双手沾满血腥,成为一个时刻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杀手。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只有自己才是唯一可靠的,也只有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已然有了自保之力,可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愚蠢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