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真有借尸还魂之事却也并非全无可能。”
“我的妻子柳无眉,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李玉函梦呓般轻轻地说,他那双一直无神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她平时最喜欢吃鱼,却要我将鱼刺挑干净后,才肯吃下去。可最近这段日子,她却不大一样。即便她仍然吃下了我挑给她的鱼肉,却眉头紧皱几欲作呕。”
“虽然她掩盖得很好,但我如何能瞧不出这一点?无眉是我的妻子,这世间却没人比我更了解她。”李玉函憔悴地微笑了,似是即将燃尽的火焰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如果仅仅是她的口味改变,我倒也并不会疑心。但她其他方面,也变得特别奇怪。平日里无眉最喜欢素净的装扮,她不施脂粉也非常迷人。但这段时间她却一反常态细细梳妆,甚至还穿起了平日瞧都不瞧一眼的艳丽华服。”
李玉函随后却咳嗽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说:“而且,她竟不肯让我碰她。尽管她借口来了月事,这几日都不大方便。但无眉身边的侍女却告诉我事情并非如此,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谎骗我,但如果此时的柳无眉已经不是我的妻子,这疑惑却也迎刃而解。”
他停顿了一下,望了那唐门杀手一眼。可唐无泽却依旧面沉如水,李玉函根本瞧不出这唐门杀手有何想法。
“如果仅仅因为这几点,我却不能断定无眉就不是我的妻子。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无眉本来被她的师傅下了一种奇异无比的毒/药,过一段时间便要发作一次。算算时日,这段时间她本该发作一次,但她却全无反应。”
“我本疑心是有人易容了装扮成无眉的模样,可哪个有心之人会露出如此多的破绽?而且那日她只是小憩了一会,醒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借尸还魂外,我也再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若真是哪位孤魂野鬼占了尊夫人的身体,李公子应该去找个纯阳宫的道士来看一看。”唐无泽淡淡地说。
“我本来也这样想,可有一晚我却忽然梦到了无眉。她先是微笑着对我说,现在那个人并不是她,我能瞧出这一点她却是很欣慰的。随后她却哭泣了,说她不愿意与我分离,可这件事她却无能为力,只好来生再与我做一对恩爱夫妻。她不愿意看到一个孤魂野鬼占用她的身子,只求我早日杀了那人替她报仇雪恨。”李玉函闭了闭眼,他的脸色已然无比苍白,这英俊少年涩声道,“我本想亲自动手,但那是无眉的身体,我又如何能下的去手?我一看到那张脸,就想起我同无眉度过的那些好时光……”
说到最后,李玉函已然默默地流下泪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是毕竟是他深爱着的妻子,他又如何能狠得下心?
面对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唐无泽却并未安慰也未出声,他只是凝望着窗外那一线明丽至极的蓝天,好似根本未曾察觉到李玉函正在流泪。
李玉函却很快地平复了情绪,他又变成了方才那个落落大方的世家公子,只是他眸中却有掩不住的恨意:“我不知那妖孽有何目的,我定要她死在我眼前,如此才能替无眉报仇,这件事就全交给阁下了。”
“自会如此。”唐无泽说,“李公子放心。”
李玉函却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道:“那妖孽似乎来头不小,她经常露出一种呆愣而木然的神情来,似是再和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交流一般。也许,她有一些十分了不起的本事,阁下要多加小心。”
唐无泽这回倒是来了兴致,他询问道:“那妖孽还有什么十分奇怪的地方?”
“若说奇怪倒也算不上,那妖孽在我面前相当小心,绝不肯露出一丝破绽。若不是我太了解无眉,想必也不会发现她竟换了一个人。”李玉函摇了摇头,他深思道,“只有她独自一人之时,她才敢发呆。对了,最近却有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李玉函眼睛一亮,道:“那位祝氏剑庄的大小姐祝诗澜曾经前来拜访,我们平日却与她根本没有交清。而那妖孽却也根本没见她,那位祝小姐便说出了一些不大好听的话。比如什么炮灰,再比如什么作死,总是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眼,我也记得不大清楚。”
送走了李玉函,唐无泽却觉得这件事越发有趣了。他没料到,这件事居然还与那位脑子不大好用,脾气又极坏的祝小姐有一丝关联。他一直记得祝诗澜瞥向他的眼神,居高临下又俾睨众生。仿佛这世间只有她自己是人,而其余人都是泥石沙土一般。
那种眼神极惹人厌,即便祝诗澜特意掩盖也遮不住半分。祝诗澜一向无利不起早,她特意来拜访这位占据了柳无眉躯壳的妖孽,是否意味着,她们是旧识?抑或说,这妖孽虽与祝诗澜素昧平生,但她们之间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方法?
唐无泽轻轻地敲击着桌子,思绪已然放开到很远很远。柳苑,祝诗澜,借尸还魂的柳无眉。这三人间究竟有何共同点,想必他去见了那位柳夫人一面,就能知晓事实了。
柳无眉原来并不叫柳无眉,她叫柳妩媚。虽然读音相近,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字。现在想来,也许这便是她穿越的原因了。
在年幼时,柳妩媚经常被人嘲笑。那些人说亏她有一个这么美的名字,一张脸却姿色平平着实名不副实。柳妩媚并不反驳,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间,学习也越发努力。她幼时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