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谁照顾?我蹲他身边,想拍醒他问问,又怕冒冒失失地惊坏他,就作罢。我坐他身边,想等他醒了再问问看是否能帮助他,却慢慢睡着了。高度兴奋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某月某日天气:晴心情:无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那个小孩不见了,他以后的命运会怎样呢,继续乞讨,偷点骗点,病倒街头……最后消失不见?但我的心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占据了……我睡觉时掖在怀里的背包被人扯出来,包里面的东西撒落—地,幸好钱没放里面。谁干的?我的情绪低落极了。

南行、南行、南方才是我的归宿。可如何去,去广州最慢的车票也要一两百元,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虹给我募捐的钱我没有拿,只拿了饭票,剩余的钱都在孙老师那放着)。我决定买到信阳,剩余的路程就不买了,我知道这样做有损国家的利益,但票价未免高了些——如果知道我的抱负和此行的目的,祖国定能原谅我,我想。

我又踏上了南行的列车,车内很拥挤,过道上也塞满了人。我很庆幸挤上一个座位。我座边站着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妇女,手上拉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看到他们被人流挤来挤去的辛苦样,我心中不由内疚起来,我该给这个年轻的母亲让座才对,我本来就没有上车的权力。

许多人为争一个座位吵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动拳头,我如果把座位让出去,定会招来许多怪异的目光吧。管它呢,我站起身,笑着拍拍小男孩的头让他坐下。小男孩看我一眼,又看一眼妈妈,妈妈的手轻轻一顿,把小孩拉到身边,不理我。

天哪,她竟然不相信我是在做好事,怕我拐卖她的孩子吗,坏人有象我这样诚实、善良面孔的吗?我索性走开,把座位彻底留给他们。

但当我走到车端回头看时,我真是哭笑不得,他们还站着,座位已让一个吸烟的男人占去了。怕我什么.还怕我会留下什么阴谋吗?

一个背着行李的农村小伙挤到我这儿来,年龄同我差不多,看样子也是外出打工的。为减轻一些晕车的痛苦,我凑近同他攀谈,我问他,“兄弟,你去哪?”

他说:“去广州。”

一听是同路,我的兴趣立时来了,就凄得更近,说:“我也是去广州,咱们正好同路,你去广州干什么,就一个人吗,在广州有熟人吗?”

他回答:“我去干建筑活,我有一个表哥,去广州半年多了,说那儿钱好挣。我表哥也没有固定地方,他们的建筑队经常换地方,只知道在广州市东南郊。只能在那边干活边慢慢找了。”

听他一番说话,我觉得遇到了一个知音,有胆量,赤手空拳闯天下。从他的外表和谈话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淳厚朴实,不怕艰辛的农村少年。我正愁前路无知已,想不到正巧碰上一个,我甚至已开始想象我们已成为肝胆朋友,在陌生的世界,互相帮助,互相激励。

列车员推着食品车正好走来。

我买两瓶啤酒,恳切地送他一瓶。他推谢。农村少年都很腼腆,我深有体会,就笑着坚持送他,狠不得把一颗心也掏出来让他看。那位少年摇头摆手,从包里掏出一壶白开水,说他喝这。他真是太封闭了,我很纳闷。这时,我听到列车上正播放乘客注意事项,“……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要轻易饮用,以防坏人在里面下安眠药……”

也难怪,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象我这样一个途中人,与他非亲非故,却不停与他套近乎,是何用心呢?坏人都擅于伪装,谁又能辨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我觉得不仅自己一个人孤独,整个社会都很孤独。我咬开瓶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一瓶啤酒喝光,另一瓶也喝大半,反正不上学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很少喝酒,这种事情在学校几乎不可能发生。酒意加晕车加失落感,我头昏脑涨了。我提着半瓶子啤酒,踉踉跄跄穿过车厢。人很挤,但一见我走来,都纷纷避让,唯恐我碰上。一只伸在过道上的皮鞋让我不小心踩了一下。那只皮鞋的主人扭头就想骂,“你没长……”我的反应变得有点迟钝,连道谦的话也想不起来了,只是斜愣着眼瞅那人,那人大概见我满脸醉样,硬把骂人话的后半截咽回去,向我说对不起来。哈,他怕我了!看来这世上,凶神恶煞要比老实木讷吃得开。

对着一面玻璃,我模糊看到自己的尊容,篷乱的头发,冷漠的面孔,再加一副墨镜,活脱脱一副无赖样。我本善良之辈,为何打扮成这种模样,这能是改变新形象吗,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个小男孩的妈妈不敢接受我的座位,为什么那个农村小伙不愿与我交往,多少与此有点关系。我摘下墨镜,扔到窗外。不要误解我,我是正义,善良的学生,如果你们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你们。请相信我,相信我友善的微笑,友善的心灵!

啊下雨了。淋漓的水滴攀附在玻璃上,水涟涟的,我托开窗,伸出手臂,雨水如丝,轻轻抚摸着肌肤,如母亲的手。在雨水的滋润下,矮矮的山丘绿菌菌如被,稻田里轻漾着绿油油的波浪,路边小水沟也流着欢快的水,一切都含透了南方的水灵。

列车在奔驰,丝丝缕缕的雨一路下个不停,渐下渐大。雨水的狂泻声,阵阵的惊雷声,组成了世间最壮观的乐章。下吧,万物灵魂的雨,不要扭扭捏捏,不要断断续续,不要浠浠漓漓,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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