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看着那些欠了因果的修士的情绪已经被愤怒和绝望引动,枕霞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这一次她的声音有如天籁:“不那么做也行。我可以与诸位了结因果,甚至可以让你们每个宗门派三人进废都。非我有意阻拦,只是当年天都已经自爆过一次,如今已是千疮百孔,每个宗门进三人已是极限了。而且那三个人必须在金丹期以下,金丹成则道心已经上应天道下接法则,废都内部法则混乱,可禁不起任何对法则的引动了。”
她这么好说话,众人简直不敢相信,特别上道地问她:“枕霞仙子慷慨,不知所求为和?”
枕霞道:“我要众位以道心起誓,确保自家弟子进入废都后,见宫室烧宫室,见池塘平池塘,见戾皇手下之尸则挫骨扬灰,我要他们走过的地方只有废墟!但,所有人不许踏进朱天宫一步,哪怕是一片衣角碰到朱天宫门,也得给我留下一只手。诸位可答应?”
“一言为定!”和前一个条件比起来这个条件简单得不值一提,为防枕霞再变卦,所有人当即立下道心誓言,飞也似离开这里,赶着去逼自家门下弟子发誓,再也不想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待到所有人离去,枕霞坐在上首倾听着耳边亘古不变的安静。卸下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慢慢露出一抹怅然的笑。最先提出的要求当然不是她的目的,她还记得当年与图沐那场短暂情缘里,他曾教过她的。谈判这种事,就是应该先摧毁对方的冷静,而后把价喊到他绝对不能承受的高,接下来她真实的要求才会容易达成。不然以修仙中人爱面子的程度来看,要他们每个人都立下道心誓言绝非易事,而没有道心誓言为约束,她可不敢相信那些进入废都的人会愿意费时间大肆破坏废都而不打扰姐姐的宫室,毕竟对修仙者来说利益可比承诺重要得多了。
从姐姐被幽禁那日起,她就一直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将戾皇斩于刀下,遗憾的是在她化形之前戾皇就被姐姐亲自灭杀,而她也因为斜照亭受创而被迫沉睡,直到现在暗伤还没好全,失去了将他挫骨扬灰的机会。本以为她将永无复仇的机会,没想到空玄老祖的弟子进的秘境竟然是当年天都飞出的一块碎片,上面居然还有一个仙骨万寿木的分株,却是将废都自空间乱流深处扯了出来,虽然姐姐已经不在了,但朱天宫中的旧物却也可让她聊作慰藉了。
她生来永生,琼姿玉貌,身负绝强战力,权势财名伸手可得,她无欲无求,只是那一份杀亲之仇,永生不能或忘!
此时此刻东域浮古宗
东域最出众的门派当属上三宗与下六门,上一次天地大劫前,穹衍宗占据魁首之位逾万载。两万六千年前的天地大劫结束后,崇云老祖继承太古宗门遗址,开创崇云仙宗,又五千年,崇云仙宗异军突起,穹衍宗却还没从之前的大劫中缓过气来,此消彼长下,崇云仙宗悍然登顶,至今已有两万多年。而剩下的浮古宗则是一万多年前才创立的,较之前两位少了几分底蕴,暂居第三。正是因此,浮古宗素来锐意进取,不过门下弟子心性上难免有些浮躁。
这一点从浮古宗的装饰便可看出一二。以康宇真君的洞府为例,墙上顶上梁柱上无处不刻画着精致符箓,乍看精美不凡,细思却难免感受到主人家的炫耀之意。不过它的主人现在却完全无心炫耀自己在符箓上的造诣之深,他省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洞府里的人,面色凝重。
面前之人(姑且当他是人)一身红纹蓝袍,双手笼在袖中,发梢带着暗红,面色惨白,连唇色都是毫无血色的白,衬得那双妖异狭长的眼睛愈发鲜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不像人族。人老成精,康宇真君神色不变,但警惕心已经提到了顶峰,他的手忍不住摸向袖中,那里藏有他手上威力最大的符箓,那是他在断潮城破时都没舍得用的。
“我要是你,就会立刻松开手。”蓝袍男子声音冷淡。话音未落,康宇只觉手腕剧痛,低头只见一道焦黑蚀痕横亘在手腕上隐隐可见皮下白骨。甚至没有看到火焰,自己的护体灵气与灵器的双重保护就被轻易蚀穿,康宇毫不怀疑,在催动符箓之时,他的元婴或许就已经被他烧干净了,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他们俩同归于尽,但他可一点都不想死。没有挣扎,康宇识趣地收回手,脸上甚至浮现一抹毫无异样的亲和笑容。
“这样就好,接下来我们可以聊聊了。”蓝袍男子自顾自坐下打量着康宇,赤红的眼睛带上笑意却更显森冷:“我叫灼昕,奉主上之命来和你谈一笔交易。”
康宇目光依旧凝重,心下却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有求于他,至少性命无虞,只要还活着,届时振臂一呼,浮古宗上下数千人害怕留不住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打定主意不让对方活着离开这里,康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风度翩翩道:“道友想和我谈什么?”
“我想康宇道君应该认识这个。”出现在灼昕掌心上的正是一个精致的栖兽袋,其上浮古宗的徽记被特意展现在康宇的面前。
“天瑞的栖兽袋怎么会在你手上!”康宇神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抢自家徒弟的遗物。那年断潮城破,兵荒马乱间他与弟子失散,回来就听说他的名册暗了,连一件遗物都没能找回。十来年间,每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