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淇有岸兮隰有泮
经过冗长而疲惫的一天,殷永希回到家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报社最近准备要做一个高端论坛,殷永希是筹备这个论坛的主要负责人,每天除了正常的出报纸,其他工作也铺天盖地而来。每天回到家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了。
第二天早上殷永希醒来的时候,孔令凯已经上班去了。报社的高端论坛今天开幕,她作为幕后功臣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今天上午都可以不上班。
她躺在床上,淡淡的眼光从窗帘缝中透过来,让她有一种狂欢过后的平静,也让她想起很多事情来:她已经多久没有给孔令凯准备上班穿的衣服了?多久没有和他一起吃顿正式的晚餐了?多久没有和他一起看过电影逛过街了?两个星期?或者一个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了测体温,记笔记,做b超,然后就是机械似的性-交——那已经不能称为做-爱了。□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从肉-体到灵魂的交流,而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性-交,完全就是两个合作生孩子的人为了完成任务而不得不凑在一起的一种行为,跟动物界的繁衍差不多,都是出于本能,既没有爱,又没有美感。
殷永希打开了手机,因为地震中的采访走红后,她的微博粉丝一夜之间多了十几万。她不想被人打扰到隐私,就迅速地取消了对顾莹、孔令凯和殷永健等最亲近的人的关注,也不在微博上发表任何关于私人生活的话题。除了伪装公知,就是转发些无关痛痒的公益或慈善的帖子。做媒体的人从来都是谨慎的,殷永希也不例外。
她打开了微博,搜索孔令凯的名字“凯旋门”,接着就找到了孔令凯的微博,她一条一条看过去,发现大部分微博下面都有一个叫“玲珑雪”的人在评论。
凯旋门:郁闷,烦躁。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
下面马上就有一条来自“玲珑雪”的评论:“为什么这么烦躁呢?说出来听听好么?”然后是两个害羞的星星眼表情。这种口气,这种表情,只能是女人。
“凯旋门”居然还有回复:抱歉。我不能说。
殷永希看了看日期,那是他们为了孔令旋借房子而大吵一架的那一天。
她又往下看了看,发现最早的日期居然可以追溯到去年,那个时候“玲珑雪”就已经在孔令凯的微博下回复了,只不过孔令凯跟她没有互动,殷永希又把孔令凯的微博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他们之间有互动也不过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且并不是每一条“玲珑雪”的评论他都回复了。
殷永希又点开“玲珑雪”的微博,看她相册里发的那些照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殷永希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但是为什么看她会觉得很眼熟呢?她长得像她见过的什么人吗?
她的地址显示的是西南的一座小城芒市。西南边陲类似这样的小城很多,但芒市不同,那是殷永希的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殷永希从出生一直到半岁,都是在芒市。虽然毫无印象,但她对那个小城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殷永希的爸爸是孤儿,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也不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只有芒市是留下了他和殷永希的妈妈生活印迹的地方,她曾经想大学毕业的时候去芒市看一看,但外婆坚决不许她去。她觉得那里有一种可怕的禁忌,彷佛殷家的人到了那里就会有去无回似的。外婆在那里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在那里失去外孙女。殷永希只好遗憾地作罢。
现在,这个“玲珑雪”的微博又一次提醒了她,这个来自芒市的女孩到底要干什么呢?看她微博里的内容,她好像也在北京,是不是孔令凯的某个同事?初恋女友?大学同学?她不想疑神疑鬼,而且她现在还知道,孔令凯虽然和她关系日渐淡薄,但他是那种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就背叛他们的婚姻。
都说女人结了婚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殷永希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她的眼睛里不能揉沙子。虽然没有立刻冲去质问孔令凯,但殷永希却马上注册了一个新微薄,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淇岸”,名字来源于《诗经 — 氓》中“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j
殷永希用“淇岸”的名字关注了“凯旋门”和“玲珑雪”,为了隐蔽起见,她还关注了几个打酱油的微博,然后就关了手机。
她懒洋洋地起床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去地下车库。现在她自己有车了,上班反倒不着急了,算好时间出发一般不会赶上堵车。她和孔令凯的距离越来越远也与她独自开车有关吧?以往晚上吵了架,到了早上两人同坐一辆车去上班,说说笑笑地就和好了。现在吵了架,两人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连共处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能奢望和好如初?
殷永希的祈祷没有成真,孔令旋和孔老太太的内部矛盾没过多久就被孔令旋四两拨千斤地化解,并且孔老太太还站到了孔令旋这一边,劝说陈茂平留下这孩子,母女矛盾转成夫妻矛盾,陈茂平估计也扛不了几天了,很快孔令旋生二胎就会成为既成事实。而且有了孔令旋怀孕在前,婆婆只会比以前更加疯狂地逼迫他们。
果然,没过一个月,殷永希下了班回家,推门进去发现孔令凯在家,他在阳台上打电话,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