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常年如一日的保持了富丽堂皇的布局,靳子琦推开客厅的门,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一道瘦如柴骨的苍老身影安静地端坐在沙发上。
秦母坐的姿势有些拘谨,也许是因为刚沐浴过,整个人看上去干净不少。
子琦走到沙发边,轻轻唤了一声“伯母”,秦母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激动地要从沙发上站起,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高兴之色。
“子琦,刚才那个小姑娘说这是上好的参茶,还热着,你喝点吧。”
秦母递过来本搁在她面前的杯子,掀开杯盖,一阵人参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靳子琦望着一口都没喝过的参茶,怔了怔,接过来却没有自己喝,而是依着秦母的旁边坐下,重新把参茶端到她的面前。
“我来之前已经喝过了,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秦母似信非信地瞅着靳子琦嘴边的笑容,然后低下头,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参茶,皱了皱眉头,将参茶往靳子琦跟前一推:“我不渴,子琦帮我喝了吧。”
靳子琦知道秦母这么说,不过是想把参茶让给自己喝,其实从刚才进来她就看到秦母那略显干涸的嘴唇,有些起皮,显然是缺少水分引起的。
也许秦母这样的言行在外人看来会觉得上不了台面,然而,靳子琦却心头一暖,她看得出秦母是发自内心地在关心自己,即使……她是秦远的母亲。
招来佣人让她再端来一杯参茶,靳子琦把那杯摆在秦母的桌前。
“伯母,现在我们都有了,您也喝吧,走了这么多路,应该也渴了。”
秦母盯着那杯参茶,定定地走神,忽然,眼角有些湿润,靳子琦看得有些措手不及,家里的长辈都不曾在她面前如这位秦老夫人这般掉落眼泪。
“伯母——”
“子琦。”秦母却叫了她的名字,抬手望向她,抓过她的手,轻轻抚着。
靳子琦的处境突然变得很为难,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在这样一个年迈无助的老太太面前做不到太过冷漠,最后只能先发制人避免尴尬局面产生。
“伯母,我已经给秦远打了电话,过会儿他就会接你回家了。”
一听到“回家”,秦母的脸色一变,直接不愿地说:“我不回去!”
这个老太太从靳子琦见到她第一眼,都是一脸和善呆滞的模样,哪里有像此刻这般肃着脸表达抗议的坚定神色,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似乎是怕子琦赶她走,秦母急急地说着:“我不要回那个家,阿远又不在家,每天都要很晚回来,我给他做饭,看到有罐头,就用厨房里的那口方方正正的柜子给他煮,那个女人回来却说我要炸了整个房子,还跟阿远告状。”
靳子琦从秦母的话里听出了个大概,无非是秦母不小心把易拉罐类的东西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差点把厨房弄得爆炸,后来被方晴云看到告诉了秦远。
“我也只是想给阿远做些吃的,他每晚那么迟才回家,一回来,还要给那个女的做吃的,还要拖地打扫,我明明看到他就是这么用那口柜子的,怎么我用,那个女人就说要爆炸,她一定是故意的,不让我碰那个家里的东西!”
在秦母眼里,方晴云无疑已经被定位为一个恶毒的儿媳妇。
靳子琦觉得自己不是居委会大妈,对于调解家庭矛盾这回事,着实不在行,她此刻如果说些什么,难保不会被说成是撺掇秦母欺负方晴云这个儿媳妇。
所以,无论秦母讲的如何气愤委屈,靳子琦都只是轻抚秦母的后背。
秦母说到后来也不说了,只是愈发握紧了靳子琦的手:“子琦啊,你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吗?为什么不跟阿远住在一起?妈有话想跟你说也找不到你,又不会用手机,想给你打电话都不行。”
不知道秦母是健忘还是刻意装傻,她似乎始终不愿意相信靳子琦已经结婚的事实,所以一再地在那里自我欺骗,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可是,靳子琦是清醒的,她不可能为了配合不伤害老太太撒谎。
她抿起唇角,“这是我丈夫的家,我跟他结婚后就搬过来住了。”
“丈夫?”秦母微张着嘴,怔愣地望着靳子琦,靳子琦点点头,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却没有停止:“嗯,这是我丈夫宋其衍的家。”
秦母神情恍惚地望着靳子琦恬静的侧脸,眼中有泪光闪过,但很快就被她遮掩过去,她低下了声音:“子琦,是不是阿远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靳子琦诚实地告知:“我们已经差不多十年没联系了,伯母,你这些年……可能认错人了,您的儿媳妇是一个叫方晴云的女人。”
秦母却摇摇头,表情有些难过:“我没认错,你就是那个会让阿远笑也会让阿远哭的子琦,我不会认错的。子琦,你说的那个叫方晴云的我知道,就跟阿远住在一块儿,可是……妈就是不太喜欢她。”
秦母的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她抓着靳子琦的手,有些喜上眉梢:“子琦,如果妈跟阿远说,叫那个方晴云搬出去,你会不会回来跟阿远和妈一起住?”
“伯母……”靳子琦拧起黛眉想说什么。
秦母却打断了她,“妈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可妈不是傻子,很多事心里看得很清楚。阿远现在犯了错,子琦,妈自私地恳求你,不要放弃阿远好不好?他现在还不明白谁对他最重要,等他明白了之后,一定会懂得珍惜的。”
靳子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