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爷带了两盒胭脂回来。
一盒给堂妹,一盒给妻子。
杏娘打开看了看,蹙眉道:“怎么和九妹妹的那盒不大一样?”
娇蕊回道:“五爷说,上次买给九小姐的那种胭脂没了。”打开盒子,“说是这种瞧着也挺好的,八钱银子一盒呢。”
杏娘微微有点不快,不过她的心思主要不在这上头,挥了挥手,“放起来吧。”自己只顾低头打着络子,难得十分专心。
娇蕊放了胭脂回来,笑道:“小姐仔细低头久了脖子酸,这种小东西最费工夫,要不……,我替小姐打吧?”
杏娘皱眉拒绝,“不用。”
----丫头打的,何家表哥见了还有什么意思?
居然难得的勤劳起来,一连好些天,除了早上给母亲请安,其余时间全都闷在屋子里的打络子,连丹娘邀请玩棋都没出去。
四夫人知道了,与卢妈妈笑道:“到底是姑娘家长大了,收心了,居然肯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怕女儿熬坏了眼睛,还特意让丫头送了杭白菊过去。
顾莲沾光跟着得了一份。
日子波澜不惊,三月很快就过完了。
四月初六,是丹娘的十五岁生辰。
顾家这一代的小姐以花为名,丹娘生在四月里,----牡丹既是她的名字,又是花中之王,今日斜戴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
众人恭贺寿星,少不得都要对她夸赞几句。
“瞧瞧,我们的六姑娘真是国色天香。”
“正合了牡丹之名。”
“到底是在京城长大的,气度不凡。”
杏娘瞧了直撇嘴,低声嘀咕道:“要是妹妹你过生辰,难道还把那么大一朵荷花戴在脑袋上?真是可笑!”
----杏花太小,委实不合适戴在头上炫耀。
顾莲知道姐姐心里不爽,还有新做的十六幅湘裙没有赶出来,也让她不痛快,认为在这种热闹场合失了风头。
女子十五及笄,今天是丹娘的成人礼,来得客人不少,二奶奶费了很大功夫准备今日宴席,光是席前招待客人的小零嘴,就有十几样。
正在欢声笑语、你推我让之间,有丫头进来笑道:“袁太太和袁大小姐来了。”
丹娘的笑容便是一滞。
杏娘瞧在眼里,幸灾乐祸小声道:“有好戏看了。”
袁家是二夫人的娘家,丹娘是在紧张自己的舅母吧?顾莲明白她的心情,面对可能成为自己婆婆的人,怎么能够放松的下来?而且以丹娘的眼光,只怕是看不起这门亲事的。
不过这与自己无关,眼下只要盯住姐姐不失言就好。
----上次好说歹说总算把她给劝住了。
诸如丹娘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将来成了还罢,万一传开又没成,难免会生出各种流言,……比如女方挑剔啊,性子不好啊,男方没看上啊。
古代小姐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人家只听说顾家小姐怎么怎么着,谁知道到底是哪个小姐?即便知道,有一个不好其他的也摘不清。
如此细细说了,杏娘总算收起了几分添乱的心。
后来又跟姐姐说到家里有亲戚住着,别让人看了笑话。
----还是何庭轩这尊大神,彻底镇住了她。
眼下还是有些担心,小声提醒,“今儿是丹娘的生辰,人又多,姐姐记得给给她做几分脸面,更显得我们姐妹和睦。”
杏娘睨了她一眼,“不用你来教导我。”
顾莲怯怯声,“上次二奶奶多送了我一副金耳环,让我……”
“没出息的样儿!”杏娘小声训斥,“一副金耳环就把你收买了?替人家瞎忙活,只有你这种笨丫头才会答应。”
顾莲便低了头,还真做出一副呆笨无措的样子。
杏娘见她这样儿,没了脾气,----好在她的心思不在这儿,只满眼的往外看去,然后戳了戳妹妹,“进来了。”
顾莲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经过上次的各种海淘顾府人脉信息,对袁家的事略知道一些。
袁家只得袁老爷这一房,并无其他兄弟。
袁太太上头的婆婆已经不在,中间没有妯娌,大小姑子早就出嫁,自己又生了两个儿子,日子过得甚是舒心。
所谓面由心生,袁太太的微笑看着很舒服。
旁边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五官精致、目光明亮,浅紫色的上衣,下配月白挑银线的绣裙,颇有几分顾盼神飞的味道。
“神气什么?”杏娘一脸不屑,嘀咕道:“还真当自己是嫡母生的了。”
这位袁家大小姐有点特殊,原是庶出,一岁多的时候姨娘病故,----袁太太一直想生个女儿不如愿,便把她留在身边亲自抚育,从小视如亲生。
在庶女里头,袁幼娘的命算得上是头一份。
丹娘早已经缓过神来,上前笑吟吟招呼,“舅母好、大表姐好。”领着入了座,回身与周遭众人一番介绍。
她满面笑容,仿佛看到外祖母家的人十分高兴。
袁幼娘亦是笑盈盈的,拉着她问长问短,让丫头拿出来一双绣鞋,“自己做的,妹妹赏给丫头玩儿吧。”
粉红色的绣鞋,掐白月牙儿细边,鞋头绣了一朵恣意绽放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仿佛要从鞋子上面掉下来。
看得出来是费了很大功夫的,手艺十分厉害。
----顿时惹得一群女眷围过去看,纷纷夸赞不已。
袁幼娘成了众人瞩目和询问的焦点,一面自谦,一面挨个应酬寒暄,-----把丹娘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