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觉得自己尽力了,实在哄不好面前这位忧郁焦急的少年,……其实自己心里一样着急,急得嘴角都快气泡了。
尽管如此,胡言乱语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仰面躺在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实说,虽然这一个月你饿瘦了不少,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不过我估量了一下。”摇头叹气的,“要我拎着你爬上去,还是不行,看来我们只能仙化在这儿了。”
妈的……!
这足有千尺之高的悬崖峭壁,跟斧子砍出来的一样,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不用说自己的腿还受了伤,身边还有一个大大的活人包袱。
想要带着一个人爬上去,简直做梦!
除非自己长出翅膀变成鸟人。
叶东海茫然道:“你要是能上去自己上去吧。”声音一黯,“不用管我。”
“休想!”段九翻身坐了起来,“我的银子你还没结账呢。”嘴里骂骂咧咧,朝那秃鹫砍了一剑,“对了,或许我吃了它能长出翅膀?老子……”
“呼……”一串急速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段九抬头一看,赶忙抓起叶东海往旁边躲避。
叶东海身上有伤,疼得呲牙咧嘴的问道:“怎么……,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我去看看。”段九走到那个火红色的圆球面前,仔细一瞧,居然是一个脏兮兮的红布包裹,……扯开了,里面裹了一块石头。
----石头平平无奇。
重点在那块红布,是一件又宽又大的长尾披风!
“哈哈……”段九高兴地不行,朝着叶东海大喊大叫,“你看、你看,这好像是徐三的披风!咱们有救了!”舔着干裂的嘴唇,一脚踢开那秃鹫尸身,“娘的,再挨几天老子就要成人肉干了。”
“当真?”叶东海忍着浑身疼痛,过来拣起披风。
----系带上面,果然用同色棉线绣了一个徐字。
记得徐策提过,是其母为几个儿子亲手缝制的,当初三个兄弟一人一件,只不过徐宪的那一张披风用不上了。
段九一把夺过红色披风,伸开双臂,展开在空地上来回疯跑起来。
没过多久,上面扔下来一块连着绳索的石头。
段九笑嘻嘻抢上前去,“我先上!”
叶东海只当他着急,没有多想,颔首道:“行,你当心一些。”
绳子一点一点往上提,段九本来身手就好,只需要一点点借力的地方就够,顿时身轻如燕、如履平地一般,几个回合就爬上了峭壁山崖。
徐离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还以为,会是叶东海这个主家先上来。
段九呵呵,“……着急、着急。”
徐离再次让人把绳子扔下去,忽地感觉自己脊背有些发寒,一扭头,对上了段九目光清亮的眼睛,心下顿时恍然大悟。
不由冷笑,“你要是不放心我,那就自己来吧!”
“看三爷说的。”段九收回目光,嬉皮笑脸的奉承他,“像三爷这般大仁大义、心胸坦荡的君子,又是我们救命恩人,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嘴里这么说着,手却老实不客气的接了绳子,“那三爷你先歇着,让我来,我来……”
徐离和叶东海的关系太过尴尬,----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起了歹念?娘的……,要是徐三拉到一半把绳子给扔了,岂不要了叶小二的性命?还真是不得不防。
徐离目光犀利盯着他,“你和叶东海到底是什么关系?!”
“哎……?”段九嘴里支支吾吾的,手上却是飞快的用力拉扯绳索,最后猛地一用力,抓住人扯到了平地上,连连喘气,“三爷……,你这话、这话问得可不对了。”看了叶东海一眼,表情十分嫌恶,“就他这样,我还能有什么想头不成?唉……,我还是更喜欢女人一些。”
阿木站在旁边,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由仔细看了过去。
叶东海现在浑身脏污、胡子巴茬的,形象离乞丐不是太远了。
徐离目光一寒!
段九胡扯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自己问题的关键。
因见对方一味的胡搅蛮缠,越说越不堪,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转而打量了叶东海一番,问道:“你现在还能不能走动?”
叶东海忍住浑身的伤痛,咬了咬牙,“给我一匹马。”
徐离看着对方,忽地觉得方才段九是对的,……要自己亲手去救一个厌恶的人,理智和情绪碰撞之下,没准手一抖,就把人再给扔下了山崖。
一行人回了幽州城。
徐离要请大夫过来察看休养,叶东海却拒绝了。
“家里只怕已经乱了套。”他道:“我只是受了外伤,不会伤及性命,还是早点回安阳的好,这一路还要十几天时间呢。”
徐离从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当即让他书信一封,然后吩咐人快马去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往叶家报平安,然后抓了两个大夫一起跟随赶路。指着马车上的叶东海,冷冰冰道:“他若死了,你们两个一起陪葬!”
吓得两个大夫抖得跟筛糠一般,齐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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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的会议每天都在继续,争论十分激烈。
顾莲私下看着自己的会议笔记,回忆白天里的一个个细节,----隔着屏风的缝隙,可以看清楚三个大掌柜的一举一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叶丙神色焦躁,叶十三眉头紧蹙,叶癸却是一片神色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