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麻烦。”徐离微笑着打断了她,走近了,一手把佩剑摘了下来,一手稳稳地捞住她的腰,在耳边轻轻笑道:“抱紧,可别掉下去了。”
顾莲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身子一轻。
徐离抱着她,在船上轻轻巧巧的往前踏步借力,然后用剑在船头上一撑,顿时带着人凌空飞起,不过转瞬,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竹桥上面!
顾莲惊魂未定,低头搂着他的腰身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这……,这算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刚才只觉得眼前一花,四周的景物便毫无规律的旋转起来,正在担心徐离耍宝不成要落水,结果这会儿人就站在桥上了。
头顶上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温暖和煦,“……吓着没有?”
顾莲回过神来,尴尬不已的一点点松开了他,“……没有。”退后一步,总不能说“哥哥你好厉害”,或是“我好害怕”吧?
徐离笑问:“好不好玩儿?”
顾莲觉得他十分促狭,自己说“好玩儿”当然不行,他没准儿会说再来一次,说“不好玩儿”,估计他又要刨根究底问为什么,因而抿嘴不言。
徐离不好太过逗她逼急了,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两个人都是不言不语的,方才拌嘴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这么一冷场,反倒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微风掠过垂柳的“簌簌”声,----像是一把娇嫩柳叶做的刷子,轻轻掠过人心。
顾莲稳了稳情绪,慢慢从方才的惊魂之中平静下来,眼下宁静的气氛越发怪异,因而开口道:“三哥……,我先回去了。”
徐离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最终没有再去为难她,颔首道:“好。”虽说并不想让她走,但是出来的时间的确不短了,“你去吧,正好回去看看姝儿。”
省得回去太晚,惹得母亲派人过来寻找就不好了。
“我走了。”顾莲欠了欠身,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徐离静静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叫了一个宫人过来,指了指,“赶紧过去跟着长公主,要是磕着碰着了,唯你是问!”
“是。”那宫人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徐离一直目送着顾莲走远了,绕过了假山,直到最后分花拂柳消失不见,方才缓缓的收回视线,抬起手……,还能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心底忽然生出一点淡淡不安。
没有人能完全的随心恣意,哪怕……,做了皇帝也不行,不但如此,自己身上的束缚反倒越来越多了。
眼下的美好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样,叫人心生不安。
----自己谁都不怕,但是却怕被命运之手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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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四月初八封后大典这天,但是……,没有任何薛延平的消息传来,连影子都不见一个,空气里弥漫出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不过薛延平没有来,但是皇帝的圣旨却不能出尔反尔,封后大典依旧如期举行,满城声动喧天、四处红绸飘舞,整个安阳城都沸腾起来了。
远远的,有祭祀用的悠长号角声响起,破开九天云霄!
这个时候,顾莲手上那个玄色的平安穗子,刚刚穿完了最后一根金线,听着外面动静微微一笑,将穗子和小银剪一起放进了竹筐里。
皇帝?江山社稷,万里河山……
殊途岂能同归?徐离就好像那天上的骄阳,光芒万丈,天生只能用来仰视,他的那一点少年情思,应该很快就会被吹散不见了。
徐姝满心烦躁跑了过来,抱怨道:“吵死了!吵死了!真是烦人!!”
不怪她心烦,薛氏一旦册封成了皇后,那么除了皇太后和皇帝两个,谁见了她都要行大礼的,----身为长公主也不例外。
“你也不必太过烦恼。”顾莲笑了笑,安慰她道:“眼下薛延平没有过来,摆明了就是不奉旨,薛家已经成了谋逆,她这个皇后不过是谋逆的见证罢了。”续了茶,“薛皇后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其间道理自然明白,只怕她自己也欢喜不起来。”
薛皇后岂止是欢喜不起来?心情简直就是如履薄冰一般。
整个封后大典,都是战战兢兢、神魂不安的,司礼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双脚发软几乎站不住,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完仪式的。
一直整个封后大典仪式结束,回了府邸,还是飘飘忽忽回不了神。
“妈妈……”薛皇后一身正红色的双层广绫长尾凤袍,衬得她身姿越发娇小,有一种撑不住,整个人要被衣服淹没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她感到了恐惧,惊慌不安,“爹爹不肯来安阳,那么三郎他……,会、会怎么做?”
这种问题,薛妈妈怎么答得上来?心下同样恐惧不安,感觉就好比那案板上待宰的鱼一样,不知道刀会几时落下,叫自己一命呜呼!
“三郎……”薛皇后精神恍惚,----不对,丈夫已经是九五之尊了,不再是那个给自己描眉戴花,用小东西哄自己开心的徐三郎了,“皇上他会不会对薛家……,用兵?我这个逆臣之女,……这个皇后,又还能再活几天?”
越想越是害怕,最后伏在桌子上呜咽哭了起来。
薛妈妈其实想劝自家小姐,好歹还为徐家生了一个女儿,可是话到嘴边,又悄悄地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