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捉摸不透。”

两夫妻在一处,自然是谈天说地,什么闲篇都扯,权仲白道,“其实学医也算是家里的安排,当时我爹问我,爵位大哥袭了,我该从什么出身。经济、仕途、天文、地理,任何一道都好,只是不能做个闲人。我因觉得母亲是生我去世的,从小朦胧中总想要做个医生,听了问便随口一说。当时很小,从未觉得不对,之后第二天便被抱到周先生那里,也没感到不妥。其实现在回来想想,恐怕他们是早听到我说要做大夫,所以才把周先生从老家请了过来。”

权仲白虽看似叛逆,但一生走过的路程,似乎都在良国公算中,现在连歪哥的前程,国公似乎都早有了盘算。蕙娘就算没权仲白那股倔劲儿,也不禁油然而生一股不悦:连他们父母都没说话呢,国公就把周先生给安排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权仲白看她眉眼,多半也看出了她的心情,他按了按蕙娘的肩膀,“这也只算是歪哥的一个机缘吧,他真没有兴趣,周先生也决不会勉强的,他的针灸术乃不传之秘,不是他点头,一般人想学还学不到呢。”

蕙娘也有点好奇,“这针灸术这么神奇?怎么没听说周先生的名气,都只知道你是欧阳家的弟子。这两门不传秘术,倒都集中在你身上。倒让你给发扬光大、融会贯通了。”

“我也就是这一代而已,”权仲白嘘了一口气,“当时两边都发了重誓,绝不再传,不然和你所说,带几个徒弟出来,也就没那么疲累了……”

眼睫一扇,也就不提周先生了,转和蕙娘道,“前些日子,我去祖父那边扶脉,还特地问了四姨娘一声。连岳母和四姨娘都很茫然,文娘几次回娘家,倒都是笑口常开,没说什么不好。”

当时蕙娘那么一问,没想到他就这么上心,知道她挂念妹妹,还特地为她向家里人打听,蕙娘心里,也有些甜甜的,她也是血旺头晕,没想太多,便和权仲白感慨,“没有亲娘,毕竟是差了一点,太太待她虽好,可没上心。四姨娘又是一心以太太为马首,因她不能养老,看她也是淡了。她性子倔,有苦处,也不大会和家里人说。”

话出了口,才想到权仲白也是没有亲娘的,一时不禁有几分后悔失言,这尴尬之色便流露出来,倒是权仲白并不在意,和声道,“也是,我从小要不是爹格外偏疼,没准性子也还要更加偏激古怪。”

权夫人再视如己出,也终究是有差别的,权仲白倒是说得很白,蕙娘默然片刻,忍不住又笑道,“就你现在和你爹的关系,要说他特别偏疼你,谁信。”

“是从小就比较偏疼,因为我没娘嘛,大哥又有祖母带。”权仲白想了想,也自失笑,“没想到就是我最不听话,一旦学成出师,立刻就满天下的晃荡,辜负了他好些年的指望。就是现在,终于要接过世子位了,还要和他顶牛呢。”

只这一句话,顿时带出了几个月来两父子的纷争,蕙娘自然很关切,“怎么顶牛了,难道你把乔十七的事——”

“没有真凭实据,说了也是无用。”权仲白哼了一声,“还是宫里的婷娘……这几次进宫,我依然不肯去看她,爹气得不得了,和我吵了好几次。我也不管,要我接管权家,那就得凭着我的路子来。他还真以为我就是个傀儡,他拉一拉,我动一动?”

权仲白对瑞婷,的确是十分绝情,从瑞婷入宫的那天起,他就对这个堂妹不闻不问。现在要接过世子位了,按理来说,婷娘也该列入他的照管范围,可看他意思,还是想任婷娘自生自灭,蕙娘也能想象得到国公的无奈,她噗嗤一笑,“你们也算是一对父子冤家了!”

“只盼着以后歪哥不要这么折腾我就行了。”权仲白摸了摸蕙娘高耸的肚子,俊秀眉眼,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曼声道。“我小时候和大哥处得不大好,大哥老欺负我,有一次背了人拧我的耳朵,骂我是丧门星,说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没了娘。”

多年前的往事,此时说来,真有点凄凉,若是换作从前,权仲白是断断不会把这事说出的,可此时却是漫不经意,就讲给蕙娘听了。“当时我年纪还小,听了便信以为真,又不敢和继母、祖母说,委屈只好放在心里,有一回在爹身边,再忍不住,便发作出来,哭哭啼啼地问他:我是否就真是丧门星转世,克了娘亲。娘亲地下有灵,又会不会恨我。”

“爹平时总很严肃,可那天却很柔和,把我抱在膝上说了好多话,我也不大记得了。就几句话,一直铭记到了如今,他说我娘去世之前,一直惦记着生我时大出血,我只出了一条腿就生不动了,是被产婆拽出来的,怕我腿被拽坏了。”权仲白说,“硬是要爹把我的腿给她看看,见到踢动如意,这才安心合眼。这世上唯有父母对儿女的付出,是从不要求回报的……我娘哪里会恨我呢,只有遗憾,不能亲自看我长大。当时我也不懂,只觉得世上哪有人会这样傻,分明被我害死了,还只是盼着我好。爹说,等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能明白。”

他搂着蕙娘,随意一笑,低沉地道,“可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权子殷也有安定下来,娶妻生子的一天,更会接过我由少时便发誓不接的国公爵位……终于能体会到爹当时所说的心境。可见人生变化无常,不是一介匹夫能够逆料的。”

虽未甜言蜜语,但话中的情分,蕙娘又哪里感受不到?她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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