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脑海里仅存的那点困倦,被权仲白一句话也说得烟消云散了,她心底飞快地转过了几个念头,已经明白了桂皮的用意:她叮嘱过桂皮,让他不必把此事告诉权仲白。他当时是答应得好好的,就是要私底下和权仲白告密,怎么也得和他主子套好口供,免得里外不是人吧?

再结合他在进府前的奇怪表现,桂皮的策略已经是呼之欲出。他是打算用定国公来做个幌子,把权仲白的注意力从焦勋身上移开了……

不过,若是实话实说的话,十几天单独相处,权仲白肯定会过问其中的细节,看来,桂皮是已经把自己没参与后半段旅程的事给隐瞒了下来。他也是下定了决心,要瞒过这一回了。

说起来,蕙娘和权仲白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不如桂皮多了。这个滑头滑脑的小厮,跟在权仲白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他对权仲白的了解,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胜过蕙娘的,桂皮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焦勋的事给瞒下来……

蕙娘心念电转,面上却是漫不经心,她嗯了一声,道,“桂皮这个死小子,我让他别说的……没什么我应付不了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大可以放心。”

权仲白轻轻地哼了一声,倒是也没过问细节,他多少有些古怪地道,“没想到,孙立泉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怪道都说红颜祸水,他平时可不像是这么色令智昏的人。”

蕙娘感觉到了一点趣味,在权仲白胸膛上屈肘撑起自己,饶有兴致地道,“我说你昨儿嘴巴怎么那么甜,原来是吃味么?我看,要是他不喜欢我,那些话,你也没那么容易说得出口吧?”

权仲白望了她一眼,唇边浮起了模糊的微笑,他道,“多亏了你,桂皮连主仆身份都不顾了,一回来就找我说了半天。我被他说得都蒙了——亏我还是他的主子,在他心里,我是处处都配不上你,若嘴巴还不再甜一点,也许你就要和孙立泉跑了呢。”

蕙娘不由哈哈大笑,又觉有些荒谬,因道,“你倒是挺听教听话的,被他上了一课,这就赶着来表现了吗?”

权仲白嗤了一声,屈肘支起了后脑,望着床顶,若有所思地道,“孙立泉这个人,我挺了解的。在政治上、军事上都算是有能力、有野心,可女色上却不大谨慎,我觉得你是看不上他的。……在你的那些仰慕者里,身份最低微的那个,倒是曾离你最近。”

“那些仰慕者?”蕙娘咀嚼着他的话语,“这么说,应当还不止定国公和焦勋喽?”

“何止。”权仲白瞟了她一眼,“三弟妹娘家大哥,也算是你的仰慕者之一了。这还是我知道的,我想我不知道的那些青年才俊,应该也不少吧。”

蕙娘嗔道,“你说得我像是交际花一样——”

她也不能不承认。“从前何家是很想促成我和何芝生的婚事,不过说到底,我和他见面次数也不多。虽然莲娘当时极力说合,可这种事,不当面说穿,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没太把他当真。”

“嗯。”权仲白点头道,“他却把你当得很真。我在京里的时候,给三弟妹母亲扶过脉,当时能从他的一言一行里感觉出来。”

蕙娘笑道,“感觉,这能当真吗?”

权仲白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道,“我有最好的范本啊。”

蕙娘想到他和焦勋之间的会面,一时亦不禁语塞,她僵了一会,才道,“嗯,那你也不是没有人中意么。中意你的人,身份还高贵着呢,更联手达贞宝让我吃了个大亏……”

权仲白似笑非笑地道,“我说我介意了吗?”

不介意,昨晚何必表现得那么温柔,很介意,现在也不是不能说清楚吧。男人心,海底针,蕙娘一时还真搞不懂权仲白心里的想法,又在思忖着该如何处理焦勋和权仲白的关系,一时间心乱如麻,只好道,“那你想要我说什么?人家喜欢我,又不是我的过错。桂皮也和你说了吧,我在船上是事事小心,基本都扮了男装粘了胡子,他还是要勾搭我,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指望我日后也学着别的豪门主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权仲白被她这一说,倒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意,他摇头道,“这个倒不至于……你若和别的豪门主母一样,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仰慕你了。”

蕙娘见他语气缓和,也松了口气,她变了个姿势,趴在权仲白胸膛上,看了他一会,道,“说真的,知道定国公兜搭我,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知道福寿对我有些浮念,你又是什么滋味?”权仲白不答反问,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会,又激起了一点火花。蕙娘心中又是恼火,又有点古怪的怀念:这世上也就只有权仲白,时时刻刻都想着和她针锋相对。最不安、最脆弱的时候一过,他又惦记着和她争抢主导权了……

“我心里能好受吗?”昨晚毕竟是听了不少好话,这一次,她心里是安定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只是一味心虚、一味死撑了。蕙娘道,“不管你再怎么傻,再怎么不通世情,毕竟,那也是我的人……”

权仲白的手又滑到了她的屁股上,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道,“你知道就好。”

蕙娘自己说权仲白的时候没什么好话,现在权仲白也这样说她,她有点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呀,我傻吗?我不通世情吗?”

她睁大眼睛瞪着权仲白,见他半闭着眼,唇边浮现模糊微笑,其实也未特别坐台,只是在她眼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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