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青莲,楚惜宁让人把常嬷嬷叫了来。
“少夫人,嬷嬷到了。”清风先进来挑起门帘让常嬷嬷进来,手一挥就带着屋里头伺候的几个丫头全部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常嬷嬷岂有不懂之理,这少夫人支开其他人,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说。
“少夫人,不知有什么是老奴能做的,只管知会一声,老奴定当竭尽所能!”常嬷嬷半曲着身行了一礼,头低垂着脸上仍然是平静无波,仿佛最衷心的奴仆一般。
楚惜宁沉默了片刻,仔细地打量着她,最终轻叹了一口气,道:“嬷嬷起来吧!”
常嬷嬷站直了身子,依然半垂着眼睑,丝毫没有不敬之处。安静地等着楚惜宁的指示。
“嬷嬷来国公府也有几十年了,根基不浅,怎么会受制于人,安心替别人传消息?”楚惜宁平稳的声音传来,仿佛只在聊家常一般。
常嬷嬷的脸色却猛地变了,待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平息了面上的惊讶,低声道:“老奴不知少夫人在说什么?老奴愚钝,还请少夫人明示。”
常嬷嬷的话音刚落,楚惜宁就冷哼了一声,肃着声音道:“嬷嬷,我仗你哺育过二爷,才如此挑明了,不想到时候玩手段弄得大家没脸。现如今瞧着嬷嬷是宁愿装糊涂也不要脸面了,若是没有抓住确凿的把柄,我会拿嬷嬷开刀么?”
从常嬷嬷装傻充愣开始,楚惜宁的耐性就被磨光了,话语间就十分的不留情面。
常嬷嬷听出她语气中的气愤,悄悄抬眼瞧了她一下,却依然低垂着手稳稳地站在那里,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嬷嬷在府上这么多年,管理喜乐斋也一直尽忠尽责,二爷对您是尊敬有加,根本不把您看做是奴仆。今日你当我这一声‘您’,也全是看在二爷的份上。”楚惜宁瞧见常嬷嬷岿然不动的神色,怒极反笑,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头的怒火,语气里也缓和了下来。
“老奴不敢。”常嬷嬷再次躬身行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惶恐之色。
“不敢,嬷嬷如何不敢呢?五千两的借据你都敢开,不知谁来帮着还呢?”楚惜宁嘲讽地出声,从衣袖里掏出一叠借据,猛地扔到常嬷嬷的脚边。
那是京都朝圣赌场的借据,据说这赌场极尽奢华,进入里面豪赌的几乎都是京都世家子弟。更有甚者听到这个名字,就猜测是皇家人开办的。
常嬷嬷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借据展开,上面果然盖着朝圣赌坊的印章,就连那签字画押的“常贵”都十分显眼。
“这……怎么会?”常嬷嬷的腿一软,双手颤抖地捧着借据,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惜宁,脸上的神色终究是变了。
朝圣赌坊最出名的不止是里面筹码的一掷千金,更是其保密的机制。无论身份、地位,在那里有钱就可以赌,即使签字画押借银子也不会泄露出去。常嬷嬷也好几回想派人打探这朝圣赌坊,却是一无所获,没想到这借据竟是悄无声息地就到了楚惜宁的手中。
“据我所知,这常贵是嬷嬷的唯一的儿子,可惜几年前忽然染上了赌瘾,还戒不掉。越赌越大,最后竟成了朝圣赌坊的常客。一个奶嬷嬷的儿子,如何会有这样大的开销?”楚惜宁给她足够的时间惊讶,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脸上却夹杂着十足的嘲讽。
常嬷嬷跪倒在地,头顶上传来楚惜宁一声比一声阴冷的话语,只觉得有人拿着一把刀紧贴着头皮一下一下地磨蹭着,让她止不住打颤。她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借据,心里权衡了起来。如果认下了,她就算十张嘴都说不清。更何况她在后院浸淫已久,知道这些妇人的手段,她最后还是愿意赌一赌,赌楚惜宁这章借据是假的,来糊弄她的。
“少夫人,这是谁给您的借据,天可怜见绝对是污蔑。老奴的儿子虽不学无术,也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常嬷嬷挺直了脊背,满脸的义正言辞,一副日月可照天地可表的样子。
楚惜宁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冷笑出声,她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嬷嬷啊嬷嬷,你真是要把不见棺材不落泪表现到家了才罢休,让我看足了笑话才肯停手?”
她的眼眸轻轻眯起,脸上带着几分危险的表情,沉着声音道:“前几日我来了葵水,多亏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得国公爷都知道了。我家四妹妹知道我身子不爽利,就说送一份大礼给我开心。这借据就是其中之一,朝圣赌坊少东家亲自给的借据,嬷嬷却说是假的,要不然让我家四妹妹亲自来一趟,把朝圣赌坊的印戳带上给您瞧瞧?”
楚惜宁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讽刺,脸上毫不保留地呈现出鄙夷。说来也巧,在肚子针扎般地疼痛时,她就忧愁从谁下手整治喜乐斋,楚珠就派人送来了这借据,说是留给她开心。这一招倒是让楚惜宁刮目相看,什么样的事儿,能让蔡家大少爷如此大出血,来哄着楚珠开心。几个姐妹之中,倒是楚珠先对着夫家发难。
常嬷嬷现在才弄清楚,这京都第一赌坊,原来竟是蔡家的产业。其中“朝圣”一名,也可以清楚身后撑腰的是谁了。楚惜宁也是头一回知道,这朝圣赌坊是皇上授意开办的,每回蔡家孝敬朝廷的珠宝银两之中,朝圣赌坊总是头一份。
“老奴知错了,那畜生整日就想着赌,但是这借据的银子都不是从喜乐斋里出的。老奴也从不曾拿二爷和少夫人一分钱,不信少夫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