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宁并不理会,似乎要把心底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沈修铭站在旁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旁的绿竹咬紧了下唇,见自家姑娘哭得可怜,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锦帕攥在手里,犹豫着有些不敢上前。
沈修铭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由得冲着她摊开手。绿竹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将锦帕递给他。
沈修铭继续低声哄着她,楚惜宁似乎哭累了,开始一下一下地抽噎着。他见楚惜宁没有原先那样抵抗的神情,就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泪。
“方才那些话,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这次来的确鲁莽了,我给你赔不是。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还是得来这一趟,否则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你真的不能不理我!”沈修铭见她缓和不少,情绪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最后一句却是气势汹汹的,似乎如果她答应,使了强硬的手段也要她松口一般。
楚惜宁瞪了他一眼,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察觉到他帮自己擦眼泪,这个动作十分暧昧,而且两个人靠得也比较近。她从沈修铭的手里抢过锦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哑着嗓子说道:“你今儿来了,这么不管不顾地把人都支出去,明儿指不定有多少人胡沁。别再说这些浑话,也莫再递那些乌七八糟的荷包,我就理你。”
沈修铭见她肯说话了,心里顿时一松,待听到最后一句时,更是欢喜异常,也不管她前面说得是什么。
楚惜宁见他一副眉花眼笑的模样,似乎又忘了规矩似的,不由得板着脸说道:“我们都已经这般大了,以后也不会见上几回面。索性我也挑明了说,你和萧家姐姐的关系,你爹娘只要点头,这亲事十有八九会成的。如果以后有什么风声传到她耳朵里,我和她日后见了面都会尴尬!”
此刻的楚惜宁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她抬头看着沈修铭,脸上带着几分严肃的神色。
沈修铭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待听了她的话之后,也渐渐变得阴沉下来。他偏过头看着窗外,似乎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一般。楚惜宁的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轻叹了一口气道:“国公爷和夫人定是同意的,萧王府富贵滔天,萧家姐姐也是秀外慧中,在各世家贵女里头也......”
“够了!”她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猛地打断了,此刻沈修铭的脸色透着几分阴冷。眉头紧紧蹙起,黑亮而有神的眼睛瞪着她,似乎她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语。
“她再好也没你好!”沈修铭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口气不大好,微微收敛了些,紧盯着她的眼眸,似乎带着一种恳求一般。
楚惜宁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脸上泛着一股狡黠的笑意,半是调侃地问道:“国公爷和廖姨怎么说的?”
沈修铭看向一边的窗口,来到这里之后,脸上头一回露出了几分挫败,低声说道:“我爹和娘说的时候,我就在里屋躲着。我爹他......无论怎样,反正我和她不会——”
楚惜宁的下巴昂得更高,脸上的神色就带了几分不悦,冷声地说道:“沈修铭,你说你是不是混账东西?亲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萧芸是否能定亲,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却还来楚侯府闹腾我!”
沈修铭被她的徒然变化的气势吓得愣住了,匆忙中似乎又要上前几步抬手想要抓住她一般,却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乖乖地站着不动了。楚惜宁的眉头皱得很紧,她又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如果说被你看上,你就可以随便进出侯府,把下人撵走毁我清誉,我也不稀罕您这位爷的另眼相看!至少从今日这事儿上,就体现出你自私,只想着自己高兴了,不为他人着想的一面!”她并不退让,甚至更加严厉地职责他。
顿时内厅里一片死一般的安静,绿竹站在一旁,只感到腿一阵阵发软。大姑娘无论对谁,都没这么不留情面过。就连原先的二姑娘,她都原谅了,现如今却对着沈家二少爷发如此大的火。
沈修铭则更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现如今泛着淡淡的青色,手指紧握成拳,抬起眼眸低声地问道:“你瞧不起我?”
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神里也堆积了几分化不开的难过和忐忑。此刻他看着楚惜宁,像个无助的孩子,似乎急于得到肯定一般。
楚惜宁的心一软,微微偏过头,不敢对上他那双有些暗淡的眼眸。绿竹要咬紧了下唇,她始终不明白为何今日姑娘要如此苛刻而不近人情。
过了良久,她才转过头,沉静地对上了他的眼眸,高声说道:“沈修铭,你何时成为一个果敢而有担当的男人,就像你的祖父我的外祖一般,我才会瞧得起你!”
楚惜宁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他,不曾有一丝躲闪。小霸王的性子,即使经历了廖氏的事儿之后,虽去了些戾气,但仍然太过霸道。也在方才那一刻,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要陪着小霸王一起见证他的成长。
她哭不仅是为了前世的难受,也是因为很久都没有人这样没头没脑地为她做一件事儿。即使这件事做得一无是处,甚至日后很可能会成为话柄,但并不影响她把小霸王的地位加重一些。
为人处事、知识经验都可以培养,但惟独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为了她的两句气话就起了大早冒着大雪赶过来的这种态度,是无法培养的。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直到沈修铭退后一步,似乎是妥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