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禹下了车,在梁家门前站定,一个青衣仆人走了出来,只看了他一眼就笑了。
“郭君来啦。”
郭禹客气的点点头,很自然的将一贯钱塞到仆人的手中。“梁夫人可在家中?”
仆人轻轻的掂了掂,笑得更加殷勤。“在的,在的。郭君请稍候,我这就禀告夫人。”说完,拱了拱手,顺手将钱塞到了怀里,快步向内院走去。
郭禹拱着手,在门前等着,心情愉快。他的运气不错,依托梁啸的关系,他顺利的在茂陵落了户,还与右内史郑当时搭上了关系,成了茂陵的坐贾。茂陵虽然只是刚建,可天子迁来了不少豪强,这些人财力雄厚,他从西域贩回来的奢侈品供不应求,狠狠赚了一笔。
今天,他是到梁家来道谢的,顺便也打听一下梁啸的消息。儿子郭文斌还在梁啸身边,音讯全无,他非常担心。
很快,青衣仆人出来,将郭禹迎入中庭。郭禹坐下来久,梁媌就走了出来。两人说了一些客气话,梁媌问了一些郭禹的近况,郭禹再三致谢,又奉上一份厚礼。
看到那几个沉甸甸的箱子,梁媌连忙说道:“郭君,你太客气了。你资助我儿西行,梁家便欠你一份人情,帮忙也是应该的,如何当得如此重礼。你刚刚安家落户,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还是先留着自己用吧。”
郭禹笑道:“多谢夫人关心。不过,有郑大人关照,我已经安置妥当了,不仅省了时间,还少花了不少钱。茂陵是个好地方啊,有钱人多,生意好做,我也是赚了一笔。这些东西不值什么,略表心意罢了。”
梁媌再三推辞,郭禹只是不肯收回。梁媌只得收了。她也知道。最近茂陵迁来了不少有钱人,都是各郡的大户豪强。这些人家赀不菲,正是郭禹那些货物的最佳客户,又赶上新年。郭禹说赚了一笔也是完全可能的。既然如此,梁家做为中间人,收一点酬劳也是应该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郭禹问起西域的消息,梁媌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梁啸已经去了半年多。音讯全无。梁家的日子越来越好,梁媌心里的担心也越来越重,经常做噩梦。
“还没有消息。”梁媌轻叹一声。郭禹的儿子郭文斌和梁啸在一起,她和郭禹也不纯粹是利益关系,也没必要隐瞒。“妾身日日祈神,愿我儿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夫人且宽心,令郎大智大勇,一定能平安归来。”
两人正互相安慰,青衣仆人快步走了进来。匆匆走到梁媌面前,低声说道:“主君,有贵客来了。”
梁媌一惊。她知道贵客是谁,不是刘陵就是那位平阳侯。她看了郭禹一眼。郭禹识相的站了起来,准备告辞。梁媌一想,又叫住了他。“郭君,请在一旁稍候,容妾身为郭君引见这位贵人。”
郭禹大喜,连声称谢。梁媌让他到侧廊先呆着,等候召唤。自己起身,亲自到门外迎接。她刚走到门口,一身劲装的天子就走了进来,李当户、韩嫣、卫青等人紧随其后。看到梁媌。天子就笑了,拱手施礼。
“夫人安好?”
梁媌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让在一旁。“君侯身份尊贵,民妇不敢当。”
“当得,当得。”天子哈哈大笑,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梁媌不知其意。李当户笑道:“梁夫人,君侯收到了消息,梁啸在西域立功了呢。”
梁媌大喜,忍不住双手合什,感谢起诸天神仙。天子见了,乐不可支,也不说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梁媌才睁开眼睛,热情的邀请天子等人上堂入座。
天子将刚收到的消息转告梁媌。听到梁啸一路的艰险,梁媌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含泪带笑。天子也是感慨不已。“梁啸有勇有谋,年少有为,皆是夫人教子有方。”
梁媌连声道:“君侯谬赞,民妇不敢当。”她顿了顿,又道:“犬子能小有作为,首先承朝廷英明,其次为桓师傅、李将军教训,同时也离不开诸位同僚的协助。譬如自告奋勇做向导的雁门人郭文斌,没有他,犬子别说立功,只怕能不能顺利的走到大宛都是个问题。”
“没错,没有向导,是走不出这万里草原的。”天子点头表示赞同。“说起来,也是我大汉当兴啊,区区数人,便能横行草原,斩杀浑邪王,真正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此番西行,纵使与月氏结盟不成,开拓了眼界也是一桩大功。夫人,待梁啸归来,我将再次登门道贺,讨一杯酒吃。”
“君侯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民妇敢不拥彗清道,引全家相迎。不仅如此,还要邀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梁媌长身而起,拜了一拜。“既然君侯关心西域消息,民妇斗胆,敢向君侯推荐一位通晓西域风土人情的大贾。”
天子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不知是哪位大贾?”
“他不是别人,正是犬子向导郭文斌的父亲,资助犬子西行的雁门大贾郭君。”
一听是郭文斌的父亲,天子点了点头。“原来是他,当见,当见。”
梁媌不敢怠慢,立刻将郭禹请了出来。
郭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年就是天子,可是他清楚,这位君侯身份尊贵,绝非梁家可比。他战战兢兢的上前行礼,低着头,恭听垂询。天子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不多说,也不少说。天子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对他讲的西域情况也很感兴趣,拉着他谈了半天。
梁媌见他们谈得投机,便试探地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