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没搭理皇甫其的报怨。
皇甫其是商人,他想的是怎么赚钱。他是军人,想的是怎么打赢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别说那些从匈奴人那儿抢来的财物,只要月氏人愿意出兵,他甚至可以给他们更多的钱。
对月氏人来说,人弓固然是宝物,是一种对故国的信仰。但月氏人也是人,没有财物,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凭什么帮你作战?
只有信仰是无法活下去的。
“这些月氏人不应该在南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梁啸不解的问道。
月氏人被匈奴人击败之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西迁,被称为大月氏,一部分舍不得走,就依保南山,与羌人混居,被称为小月氏。马奇所部就是小月氏的一部分,他们实力有限,不是匈奴的对手,应该藏在南山,也就是祁连山一带,不应该出现在星星山附近。这里已经是河西走廊的北部,深入浑邪王部的腹地。
皇甫其笑了笑。“月氏人都是狼,他们闻到了风声,出来打劫的。所以说,就算大人不给他们一个钱,他们也不会放过匈奴人。”
梁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好办多了。
马奇等人哭了一阵,这才收住悲伤。他将弓还给梁啸,请梁啸上座,问起了弓的来历。梁啸借此机会,将自己先后射杀浑邪王父子,又射杀乌孙使者,夺取人弓的事说了一遍。马奇听了,惊讶不已。他已经亲眼见识过梁啸的箭术,本以为已经是骇人听闻,如今听说梁啸以数骑拖死浑邪老王,更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浑邪王是这么死的,真是天意。”马奇感慨不已,再次向倒在梁啸面前。“浑邪王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月氏人,我们日夜切齿,想杀他报仇。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大人替我们报了仇,我们欠大人一个人情。”
“匈奴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理当携起手来,共同对敌。”梁啸说道:“如今匈奴人大举西征。河西空虚,正是诸位报仇的好机会。不知都尉可有想法。”
马奇哈哈大笑:“不瞒大人,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觉得匈奴人不太对劲。往年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大泽旁都有匈奴人。今年却是怪了,一直没看到几个人。大人,匈奴人兴师动众,十余万人西征,大人却到了这里,匈奴人要是知道了,只怕要吐血了。”
“吐血不够,我还要割他们的肉。河西原本是月氏人的故土,被他们抢了去,现在。我们再抢回来。”
“好!”马奇一拍大腿,大声赞好。诸将听了,也是眉飞色舞。他们被匈奴人打压了这么多年,早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现在有机会报复,哪里肯放过。就算不能夺回故土,找找匈奴人的晦气也是好的。
大家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热烈的讨论起来。马奇信誓旦旦,他可以派人通知南山各部,包括月氏人和羌人、塞人。一起下山打劫匈奴人。粗略的估计一下,应该能有两三万人。只是各部比较分散,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集结完毕,而且大部分部落的装备都比较差。所以硬骨头还需要他们来啃。
梁啸一口答应。
第二天,马奇派出大量信使赶往南山,自己率领三千多骑,跟着梁啸一起向东杀去。虽然加起来不足四千骑,可是他们来得突然,匈奴人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一触即溃。
月氏人大开杀戒,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梁啸只杀青壮,抢劫马匹和给养,他们却要抢光一切。不仅将匈奴青壮杀得干干净净,就连女人、老人、孩子也不放过。老人杀了,女人、孩子全部掳走,充当奴隶。匈奴人怎么对待他们的,他们就怎么对告诉匈奴人,而且更狠,更彻底。
有了月氏人冲锋陷阵之后,梁啸的压力大减。大部分时候,他只要跟在月氏人后面就行了。只有当月氏人遇到顽强的抵抗时,他才会率部上阵,用强大的冲击力和精准的箭术打开局面。他成了决定战局的胜负手,在赢得了月氏人尊重的同时,也收获了大量的财物。
在鲜血和利益的刺激下,在充沛的战马资源支持下,他们以每天一百五十里到两百里的速度向东推进,沿途的匈奴部队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杀得落花流水,鬼哭狼嚎。随着战局进展,深入河西,越来越多的月氏人、羌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渐渐汇成一道不可抵挡的洪流,扫荡着河西走廊,所向披靡。
受到袭击的匈奴人无力抵抗,只能一边避让,一边将消息送往西征的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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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虽带着两百多残兵,日夜兼程,赶到山口西侧,见到了正配合右谷蠡王,通报了部落遭到袭击的消息。
右谷蠡王还好说,他的驻牧地在沙漠北侧的草原上,离河西走廊很远,那些牧场靠近河西走廊,或者根本就在河西走廊以内的部落头领听到这个消息,都吃了一惊。
梁啸不在大宛,还在天山以东?
很快,有人将陆续收到的消息串联起来,推测出了梁啸的用意。这下子,他们炸窝了。从受到梁啸攻击的这些部落位置来看,梁啸一直在向东,他的目标不是他们后方的辎重部队,而是他们的大后方。
主力西征,大后方空虚,这是每一个部落相同的境遇。突然遇到这伙战斗力极强,速度又丝毫不比匈奴人逊色的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匈奴人向来擅长这种避实就虚的战法,也最清楚这种战术的威力,现在被人杀进了老窝,心里的恐慌可想而知。他们围着右谷蠡王,纷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