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来到乌巩的面前。他叫盖若,在图希塞身边的亲卫中,他算得上口齿伶俐,能言善道。为了采买物品,他和乌巩见过几面,算是熟人。
乌巩打量着盖若,眉心微蹙,沉声喝道:“你们什么时候投降了汉人,背叛我乌孙?”
“投降汉人,不等于就背叛乌孙。”盖若笑笑。“当年汉军的李都尉可是从这里出发,夺下达坂城的。都尉不会忘了此事吧?”
“我当然不会忘。”乌巩冷笑道:“我后悔莫及。”
“如果你不肯投降,后悔的事又要多一件,而且可能是最后一件。都尉,你知道昆莫被汉军击败的消息吗?”
乌巩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胡说什么,昆莫战无不胜,怎么可能被汉军击败。”
“在遇到梁将军之前,他的确是战无不胜。现在嘛,他是连战连败,差点在白谷自杀。梁将军饶了他一命,可匈奴人来了,他最后能不能活下去,实在是说不好的事。”
乌巩大吃一惊,连忙问起具体的情况。他驻守冰岭要塞,本来和赤谷城的联系就不多,战事一起,通往冰岭要塞的通道入口被塞人堵住,乌孙信使根本进不来。到目前为止,他收到的最新消息是猎骄靡让他守住冰岭要塞,等候匈奴人的援兵,只是匈奴人一直没有来。
匈奴人绕道进入了河谷地?
听完盖若的讲述,乌巩目瞪口呆。虽然盖若有些细节讲得不够,但是乌巩能感觉到他没有说谎,猎骄靡被梁啸重创很可能是真的。如此说来,冰岭要塞已经没有援兵可盼,是一座孤城。
冰岭要塞是很险固,不管是塞人还是匈奴人,都不可能攻克。可是面对擅长城池攻守的汉人来说,冰岭要塞还算不算险固,那就很难说了。
乌巩抬起头,看向两侧山岭上的人影。那些人在低于要塞城墙的山坡上停住了,离要塞有七八十步远。他们正在冰雪之中钉木桩,身边还放着一些木头,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乌巩没有安排弓箭手去射击。对于乌孙人用的弓来说,这个距离恰好是射程极限,在呼啸的北风劲吹之下,即使是神箭手也没有把握射中,只会让人笑话。
“他们想干什么?”
盖若笑了。“当然是攻城。”
“他们打算怎么攻?”
“这我可不知道。”盖若笑得更加灿烂。“汉人攻城的法子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梁将军很有信心。他说,你若不降,今天就攻破要塞,砍下你的首级,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昆莫了。”
乌巩的眼角抽了抽,冷笑一声,摆摆手。“走吧,再多说一句,我先砍下你的首级。”
盖若抚胸躬身。“愿都尉的灵魂升入天堂,从此安享太平。我家首领说了,请都尉放心,攻破赤谷城后,他会照顾都尉的家人。”
乌巩的手本来已经摸上了刀柄,听了这句话,他迟疑了片刻,再次挥了挥手。盖若退下,出了城,回报梁啸。
梁啸仔细询问了情况,吩咐给盖若记功,自己带着火狐等人走上了要塞前覆满冰雪的狭窄石道。荼牛儿举着他的将旗,跟在他身后。北风呼啸,大旗被风扯直,猎猎作响。
看到汉军攻城,要塞上立刻紧张起来,数十名士卒拥到城垛处,乌巩也眯起了眼睛,盯着缓缓走来的梁啸等人,疑云大起。
走上石道的人不多,包括梁啸在内,也就是十来人,而且分得很散,不像是攻城,倒像来是踏青,与要塞上如临大敌的气氛格格不入。
难道又是来谈判的?
就在乌巩的疑惑中,梁啸等人向上走了三十多步,乌巩不愿意再等了,他下令放下滚木。随着将士们的大吼声,两根粗大的木头被推了出去,沿着石道往下滑。石道陡峭,又覆有冰雪,木头越滑越快,压得冰面喀喀作响。
听到城上的吼叫声,梁啸等人就做出了反应,迅速攀上两侧的山坡。山坡也很陡,也很滑,可是对他们来说,将身体贴在上面并不是什么难事,利用手中的匕首和靴子上的铁钉,他们像挂画一样,将自己挂在冰面上。
滚木沿着冰道,轰隆隆地从他们脚下滑过。
与此同时,要塞上的乌孙守卒开始射箭,一枝接一枝的羽箭飞驰而去,直奔梁啸等人。特别是梁啸。虽然乌巩等人都不认识梁啸,但梁啸的甲胄和身后的战旗都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所以射向他的箭也最多,几乎占了一半以上。
梁啸单手挂在石壁上,空出一只手,举起了盾牌。处于这种环境下,他想反击是不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安全是唯一的目标。他紧贴着石壁,乌孙人要射中他也不容易,不是射空就是射中了石壁上,真正能射中他盾牌的不超过三分之一。
梁啸耐心的等候着,他不指望自己能够攻上要塞,他只是希望能吸引乌孙人的注意力,给庞硕等人减轻一点压力。
飞进去,听起来很威风,但危险也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降落的这段时间,简直是乌孙人的活靶子。如果任由乌孙人射击,就算他们有甲有盾也很难保证安全。为了吸引乌孙人的注意力,他必须亲自上阵。
果然,乌孙人看到他出阵,立刻像疯了一样,箭像雨一样的射了过来。
任何人连续射击都有一个疲劳期,即使是像梁啸这样数年如一日坚持苦练的人也不可能连续不断的射击,普通人射三五十箭,手臂就会酸麻,连续射击百箭以上,手臂会脱力,如果连续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