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柘道:“遵命!”
刘羲纬道:“你似乎很害怕寡人。”
袁柘道:“陛下天威,臣等不得不惧。”
刘羲纬笑道:“说来也有趣。在寡人无权无势之时,恨不得天下人都惧怕寡人。可当寡人当上大王后,反而希望能有一两个人能把寡人当成平心往来的朋友,不害怕寡人。”他拍拍袁柘,道:“寡人知道你身负大任,但也不要太累。你本身就有天生的顽疾,不自己注意些可不成。”
袁柘道:“遵命!”
刘羲纬道:“寡人师从白虎门,学习过医术,对顽疾更颇有些研究。前些日子,寡人查了些白虎门的典籍,见到几种与你的情况类似的顽疾,便试着调制了一些药物。”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和一卷素笺,递给袁柘道:“别急着吃,先拿去给其他医者看看是否对症。这是配方。”
袁柘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流,双手接过,道:“多谢陛下!”
刘羲纬拜拜手,道:“寡人帮你其实还是帮自己。你不用放在心上。”
画舫已经靠了岸,刘羲纬扔给袁柘自己的披风,道:“秋夜风寒!注意保暖!”
袁柘道:“可是陛下您……”
刘羲纬笑道:“寡人的身子骨是铁打的,用不着这些累赘。何况,寡人的寝宫就在附近,没几步路。”
袁柘将披风穿上,身心皆温暖不已。他又向刘羲纬行了个礼,才向宫外走去。
刘羲纬目送袁柘走远,目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寂寞。
东面丝竹阁的方向隐隐有乐声传来,唱的是旧时息国的民歌。以前他陪她散步,走至这里时,她总会痴痴望着丝竹阁的方向,告诉他,她是多么渴望听到家乡的歌谣。于是,他便悄悄拜托解语和知秋,请她们教自己唱息国的歌谣,以博她一笑。
刘羲纬的嘴角微微扬起,嘴里不由自主地合着乐声轻轻哼了起来。夜风拂过树枝,瑟瑟作响,如同多情女子的叹息。
刘羲纬忽然闭住了嘴,凝神细听。
不知何时,风中已经多了一个女声,唱得是和一样的息国歌曲,咬字却比那些姜国宫人地道许多,唱出了十足的息国风情。
刘羲纬抑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几乎迸发了的灵魂,朝着这歌声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缓缓探了过去,仿佛生怕惊跑了这柔声软语的尤物,惊散了这比梦还缥缈的幻想。
他扒开树叶,一眼便看到了在他屋前俯身折下一朵白菊的女子。
一双纤纤玉手,正在轻轻拢过鬓边被夜风吹乱了的头发,她幕然回首,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具,看到刘羲纬后,立即回过头,转到了屋后。
刘羲纬再也忍不住,直直冲了过去,却又不见了她的踪影。他一脚蹬开虚掩的房门,寝室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她又如同一阵幻影般,散入了瑟瑟的西风里。
刘羲纬瘫坐在地上,憔悴不堪。
风声依旧呼啸不已,一道偏门突然开了,满窗月色将息雅送了进来
这变化简直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在此时此刻看见她,她却已经向他迎来。
惨白的面具已揭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脸,一双无法描述的眼睛。
在他的记忆里,这张脸本来永远都是和蔼而温顺的,这双眼睛里,本来永远都带着醉人的春意。
但现在,她的脸上却写满了略显生硬的风情,眼睛里也带着淡淡的矛盾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