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的冬虽不似北地苦寒,但一入夜,也是冷得彻骨。何况,南地的人也不会像北人穿得那样厚实。两边的侍卫虽仍站得笔直,却已经在瑟瑟发抖。刘羲纬却俨然成了一座冰雕,纹丝不动。
御医冷得几乎要受不了,但祁王的冷酷更令人畏惧,他咽了口唾沫,想略略移动一下位置,却觉脚都几乎被冻到了地上。风更冷了,零落的更鼓自远方传来,恍如隔世般遥远。
御医一咬牙,决心借解语的病情脱身。他鼓足勇气,刚要张口,刘羲纬却吐出了一口白气,道:“她怎么样了?”
御医忙道:“解语姑娘已无性命危险,只是身子尚且虚弱,而且,恐怕以后是不能说话了。”
刘羲纬不耐烦地道:“论起毒,还轮不到你给寡人当师父!寡人问的是息夫人!”
御医吓得冷汗直冒,颤声道:“夫人一时还接受不了解语姑娘失声的事实。不过夫人向来豁达明智,一定很快就会想通了。”
刘羲纬默然半饷,道:“若她伴着的是项重华,秦非一定有办法彻底解了解语的毒。”苦笑道:“不!他压根就不会叫这种事情发生。我真没用!”
御医第一次听得刘羲纬以“我”自称,好奇之下抬头看向他,但见他徐发零乱,神色黯然,往日的霸气冷酷一扫而光,双目充斥着说不出的凄凉之色。御医虽怕极刘羲纬,此时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怜悯之意。
息雅窗口的灯终于熄灭。刘羲纬也转过身子,一边向龙辇走去,一边吩咐道: “好好照顾解语,还有息夫人。”
御医忙称诺,想起一事,开口道:“陛下您看曹姬那里……”
刘羲纬脚步一顿,道:“宋御医擅长医治孕婴,让他照顾曹姬就行。你只要把息夫人这里照顾好就行,其他事不用多想。你身为御医院的翘楚,自是最应该明白医者的责任和尊严。寡人讨厌后宫争斗,更看不得其他人跟着瞎掺和! 曹姬丧子,寡人也甚为痛心。你们都给寡人伺候好了,再出岔子,寡人就给御医院换血! ”言毕撂下瑟瑟发抖的御医,登上龙辇。
远处奔来一个黑衣侍卫,见到刘羲纬的龙辇也不停步,直直冲了上去,跪倒在地。
刘羲纬示意停下,向黑衣侍卫道:“可是令尹来了吗?”
侍卫拱手道:“令尹在御书房侯驾,说是有要事禀报。”
刘羲纬立即跳下龙辇,施展轻功,赶到了御书房。
袁柘行礼完毕,摒退了侍卫和宫人,向刘羲纬道:“郑既吃了败仗,没有拿下婺城。韦松君也被守城将领杀了。”
刘羲纬怒道:“祁军已经从韦松君手里占了婺城外关。婺城没了天然屏障,人数又远少于我军,纵然有青龙山的奇器巧械,也无济于事。郑既那个废物是怎么攻的城!”
袁柘道:“此事也怪不得郑将军。我方将士在交战当夜,集体中毒,死了大半。郑将军自己也差点被毒死。”
刘羲纬一掌将砚台拍得粉碎,双目通红地高声怒骂道:“饭桶!一群饭桶!寡人要这么一大帮子酒囊饭袋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喂上几条激灵好使的狗!身为白虎门掌门的臣子,自己居然栽在了毒上,还有脸说!他们的巡视士兵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的粮仓被下了毒都不知道吗!”
刘羲纬平息了平息怒气,把声音压低,问道:“心呢?心那边有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