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脚手架上,口口声声“要致力国家中兴”的李锦标,最大的理想是挣一笔钱,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过日子。和同乡一样。
“圈子里都知道,标哥有三大爱好,可乐、女人和麻将,其中可乐和女人就是那时候培养的。”黄司令说。
那年代,包工头都比较实在,整天泡在工地,有时还身体力行,和手下民工一起干活,晚上也经常住在工地。哪像现在的包工头,整天琢磨如何向当官的行贿,如何偷工减料,如何克扣薪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李锦标作为打杂的后生,就有了为包工头服务的机会。
包工头大人不拘小节,常带野花到工地同宿,李锦标做卫生,其实就是帮包工头打扫战场。打扫完战场,还要帮包工头洗衣裳,除了洗包工头的,还要洗野花的,什么bra,t―back之类。弄得他神魂颠倒,想入非非。
“应该说,从那时起,他对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至沉醉其间,不能自拔。你信不信,标哥这个人,最后肯定毁在女人身上。”从黄司令嘴里讲出这样的话,可笑,也更加可信。
包工头房间里,常有大瓶的可乐,有没开启的,也有喝了一半的。李锦标琢磨,那玩意虽说黑乎乎似药水一般,但包工头爱不释手,一定有神奇之处。便偷偷拿喝过的尝一下,甜,麻,舌头触电一般,果然好味。
从此,李锦标在赏鉴bra,t—back之外,又多了一项个人享受,就是品尝包工头的可乐。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一次,他正偷尝可乐,被包工头抓个现行,包工头倾全力赏他一脚,骂道:你小子,别人的剩水也喝,能有点出息不!
在工地打了一年杂,李锦标混成泥水工。他扬眉吐气,终于不用被别人嘲笑“洗裤衩”的了,在别人聊男女破事的时候也可以插嘴了。地位上了一个台阶,经济上也有很大提升,加班有加班费了,也舍得买可乐了。当然也有牺牲,没法再亲自揉搓各种各样的bra和t―back了。
又两年,李锦标成了砖瓦匠大师傅。这回简直是趾高气扬了。工地有台破电视,包工头家淘汰的。他可以名正言顺坐在最前边,还能不时回头嚷:别吵吵,老子都听不清了。站在脚手架上,他豪气干云,手砌红砖,嘴里高唱: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再两年,李锦标成了小包工头,在原来的包工头手下混饭吃。这时的他也能领野花回工地双宿双飞了。快乐自在不必言说。但他有了新的想法,摆脱大包工头单干。可此时的他若想上行一步,比登天还难。
原因还在于“三无”,无知识,无本钱,无门路。囿于自身素质,说话无伦次,办事不利索,待人接物更不上台面,和各路人马各方豪强驳不上火,接不上头,搭不上腔,挨不到边,根本接不到稍具规模的工程,止ね肥窒绿挚诜钩裕人家吃肉他喝汤,人家喝汤他闻香。
几番碰壁,几多惆怅,几番风雨,几多思量,李锦标茅塞顿开,痛感再在建筑这行当混下去,难有大出息,加之当年包工头那一脚始终伤怀,遂心下一横改换门庭。之后,他开过碎石厂,建材店,玻璃店,食品厂,豆腐坊,电子厂。。先后涉足的行业五花八门,数不胜数,且关联度不高,互补性不强,等于一地掘井后,浅尝辄止,另掘其井。
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水满四溢,遍地黄金,就算李锦标回回浅尝辄止,也次次淘到真金,只是成就不大,与预定目标相差太远。他以前的包工头,现在都是亿万富翁了,也弄了委员当了,报纸上都能看到名字。
“后来,标哥跳到模具行业。干得还算不错。我帮过他,所以他给我面子。”最后,黄司令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