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来得不是时候。
我正做着梦:士多店老板娘的一条大白腿,缓缓举起来,在空中优雅地划了一道弧线,慢慢落在我的小腹上,然后。。然后,等不到她的下一个动作,我就被欢快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叫醒了。睁眼一看,是有一条腿压身上,程旭东的。好在我俩都没脱衣裳,否则大毛腿当前,非把昨晚吃的都吐出来不可。
宿醉难醒,但我一下就醒了。
以我对贾斌他们的交待,这时候来电话,一定不是好事。我搬开程旭东的腿,下床拿起手机,心情沉重地来到晒台上。
外面下了雨,雨点无声无息地往下落,天空乌秧乌秧的。这种天气,适合睡觉,适合做梦;这种景象,看起来既像清早,又像傍晚,当然,也可能是中午――我都懒得管它是什么时候了。
我站在房檐下,伸手试雨的大小,一边无声地叹气。
手机上显示三个未接电话,同一个手机号码打来的,看着有点熟,又想不起是谁的。老厂过来的员工,用的是以前的短号,不会显示号码;新招的几个员工是长号,但他们还没有给老板打电话的资格和胆量――哦,错了,是没有给老板打电话的习惯和必要。
突然,我心里一激灵,会不会是李少林?
李少林从内地过来时没有手机,后来花一百块钱买了二手的,号码没有告诉我。他有没有用手机和我通过话,我也不记得了。
应该是他。
就是他。
我拨回去,用尽量亲切的口气说:“少林,起这么早?”
我不能让他听出来,因为烧焊失败,我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尽管我的态度确实发生了变化――他大爷的,没有金箍棒,你揽什么瓷器活!这下好了,把事情搞砸了!先不说怎么向客户交代,单在小周肥仔他们面前,就没法解释。恼羞成怒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那头说:“老刘,是我,宋建华。”
我说:“宋老板?”
他说:“是我。”
我做梦一般:“怎么是你?”
我和宋建华昨天中午一起吃的饭,昨天下午一起钓的鱼。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他说:“听你的口气,以为是哪个姑娘打来的吧?”
我说:“你的号码没来得及存,看着有点熟,真以为是前一阵认识的姑娘打来的。宋老板,有什么好关照?”
他说:“你快过来!”
我说:“过你厂里?”
他说:“我在流塘,你过流塘这边来。”
我想起来,他昨天说,流塘新开一家桑拿不错,要我一起过去瞧瞧。当时庄心如打电话说厂里出事了,我没法去,他也就收兵回营了。没想到今天自个去了。
我看看天,说:“上午也能桑拿吗?”
他说:“凌晨两点以后上午十点以前不行,其它时间都可以。不过现在可不是上午,都快吃晚饭了。”
我说:“嗨,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怎么不叫上我?”
他说:“先前打你两回电话,想叫你一起去的,没人接。”
我说:“抱歉,昨天晚上喝多了,睡得跟猪一样,现在上午下午都不知道。”
他说:“你赶紧过来吧,多带点钱。”
他什么意思?他敢不带钱去桑拿?
不管怎样,不是厂里报丧的电话,我心情好很多。
我说:“好,我马上过去。”
昨天喝酒吃饭花不少,我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程旭东依旧“呼呼呼”,我把他的钱包掏出来,还好,里面有2千来块。我数了2千整揣在身上,又悄悄把钱包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