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饭点,我把富康停在桑拿斜对面的小饭馆门口。临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让我相中了这儿,可以边吃饭,边看戏。
小饭馆主打酸菜鱼,店里洋溢着麻辣酸爽的味道。一如我的心情。
店老板兼大厨是个胖子,腰里系着围裙,油光的脸上堆满了笑:“二位老板请坐。”冲着服务员――我怀疑是他老婆――大喊,“快给老板倒茶!”,又殷勤地说,“二位老板吃点什么?”把菜单恭敬地递过来。
从面相和态度看,这是个本分的家伙,不会生事。
我摆摆手:“来一份水煮鱼,炒两个你店里拿手的菜。”
他说:“鱼来两斤,炒一个宫保鸡丁,一个干煸四季豆,怎么样?”
我说:“可以,再来个泡菜。”
我打算用店老板的手机给黄秀琴发个短信。现在距罗占强他们进去不过40分钟,黄秀琴收到短信,从盐田打的过来需要20分钟。而桑拿通常1个半小时到2个小时,刚好堵个正着。
短信内容已经想好:“罗太,你想知道阿罗现在在哪里吗?你想知道阿罗现在在干什么吗?请于半小时内,赶到流塘老街保险公司和汽修店之间的桑拿,你会知道一切。ps,据说那里面的女仔很漂亮。”
任何一个女人收到这样的短信,不怒气冲天才怪,不赶来“抓现行”才怪。我为自己的策划暗暗叫好,不自觉笑了起来。
宋建华说:“老刘,什么开心事,说来分享一下。”
我说:“一出精彩的大戏就要上演了,”朝街对面努努嘴,“地点,桑拿门口,时间,半小时以后。”
他说:“能不能透露一下剧情?”
我花了5分钟,把我、罗占强、黄司令三者的关系大致讲了一下,把精心策划的计划和盘托出,短信也绘声绘色地口述出来,只隐瞒了黄秀琴和我的曾经――根据我的描述,宋建华应该认为,黄秀琴只是一个喜欢吃醋的跋扈的工厂老板娘。
最后,我说:“看到没,那辆沃尔沃就是罗占强的车。”
他说:“好像那车刚才就在那儿。”
我说:“没错,我看着他们从车上下来,进的桑拿。那时我在远处打电话。”
他说:“这样做有意思吗?”
他的口气一点都不婉转,令我无名火起:反对可以,但不能用这种口气――你是罗占强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
我强压不快,说:“怎么没意思?我觉得挺有意思。”
他说:“这事纯粹损人不利己,而且也损不了什么,顶多姓罗的两口子吵吵嘴,打打架。”
我说:“我就想看他们两口子吵嘴打架。”
他说:“老刘,你和姓罗的以前在一个厂就有矛盾,现在又是竞争关系,你对他这个态度,想必他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出戏一旦上演,你说姓罗的会怀疑谁?怀疑你!”
我有点不服气:“凭什么怀疑我?”
他说:“我只问你,换成你,你会怀疑谁?”
我无话可说。没错,换成我,也会怀疑罗占强。
他说:“即便不是你干的,姓罗的都会怀疑你!他难道不会对那个什么司令讲吗?司令被扫了兴,心里肯定不痛快,姓罗的一讲,焉有不信的道理。搞到最后,这俩人都恨你。你说说,你从这出戏中捞到了什么好处?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只收获了两个敌人,两个坚定的敌人!”
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