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你今天怎么安排,跟我回沙井?”早餐时,徐姐问我。
“我还要去市里找同学,你先回吧。”我说。
深圳有关内和关外之分,关内和关外由绵延几百公里的铁丝网隔开,进出主要通过几个关口。关内有罗湖、福田、南山、盐田四个区;关外有宝安、龙岗两个区。从产业分布看,关内主要是金融机构,集团总部,各种公司;关外主要是工厂。人们把关内叫市里,把关外就叫关外。后来搞全市一体化,铁丝网形同虚设,但心里的铁丝网去不掉,人们还是这样叫。
我想去南山找叶丽。
到前台结账,看到一伙外国人眼熟,棕色的皮肤,浓密的胡子。我愣了一下,想起来是叶丽他们公司的客户,赶紧四处踅摸,看有没有叶丽。这会儿叫她看见,铁定玩完。做点坏事真不容易,时时得提防,处处加小心。
踅摸半天,没发现她。再看老外的打扮,腰里系着钱包,脖上挂着相机,估计今个儿自由活动。这样就不需要叶丽他们作陪。
结完账,徐姐说:“小刘,你怎么了,脸色怪难看的,是不是昨晚累着了?”
我说:“可能有点儿吧。”
我们在酒店门口分手。徐姐开着宝马扬长而去,我四处找公用电话。手机昨晚就没电了,勉强开开,没摁两下,又关机了。
找了半天,才在背街一家士多店找到。不由得怀念起bb机时代,那时满大街公话,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找到公话,又想不起叶丽的电话,座机号手机号,统统想不起来——直接存手机里,根本就没记过。只好打程旭东电话。
这货半天不接,肯定昨晚又喝高了。
程旭东挺好一个人,不能沾酒,一沾就高,一高就滔滔不绝,完了回家睡觉。他就这点好,喝高不惹事。最长一次,从头天下午睡到第二天晚上。
又打。再打。还打。终于接了:“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你大爷的,明明大半夜,你非说大清早。”顶着明晃晃的日头,我气不打一处来。
“大半夜就大半夜,我不跟你争。说吧,大半夜找兄弟干啥?对了,你不是坐那啥bmw530li去东莞了嘛,没留宿吗?还是钱没带够被人赶出来了?”
他大爷的,电话半天不接,还拿话刺人。我火冒三丈:“老二,赶紧把叶丽电话给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哥哥,你先等着叶丽跟你算账好了,别怪兄弟没跟你打招呼。”
“咋回事?”
“昨晚,叶丽打电话给程霞,问你有没来我这儿,我说你有局,她说她知道,就问你有没来我这儿参加下半场。”
“你咋说的?”
“没敢说你去东莞,说你陪客户吃饭去了。叶丽直接把电话撂了——估计气够呛。”
这狗日的,净干雪上加霜的事。
“哥哥,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别以为离了王屠户,就吃带毛猪。”
我最害怕叶丽说这句话。每次她一说,都得哄俩月,还不一定哄得好。
我懒得跟程旭东理论,给叶丽打电话要紧。先打座机,没人接;打手机,信号是国际长途声,还是没接。
我明白,她在香港。